那么,暂时就让时光静静地倒流到1864年夏天的那个晚上。
当时街道上人潮拥挤,沿街叫卖的小贩挂着竹筐c推着板车从身边经过,我看中了几个可爱的小物件。每当小贩试图跟我兜售时,我都只能遗憾地拿起来看看,却不能开口。这里是京都,不是横滨。虽然我会说日语,可是口音跟他们迥异,就算戴着斗笠也不能向他们买东西。
不过,这样一点也不影响我出来逛的心情。我只是想要透透气,在这个让布朗宁太太鄙夷为“比盖尔的乡下佬还要穷酸”的异国都城里,或许还有些别的有意思的东西。
我自己都感到无比惊诧,恋爱真的是一种奇妙的催化剂。一年前还对这个国度充满厌恶和烦躁,可是突然间,一切又因为那个住在我心底的人变得有所不同了。比如,我会跟鹧野小姐学习如何把一枝枝嫩黄色的苍兰插放在花瓶里,让它看起来更加错落有致;又比如,我喜欢上了“丸子”,也许从离开京都那一天坐在马车上看到坐在街边悠闲地吃着丸子的少年时,我就觉得它一定会很美味。
爱情有着最动人的力量,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在它的指引下发生。就像鹧野小姐为了能顺利和蒙贝利先生结合而把灵魂奉献给了上帝,且不论她的动机是否会让人质疑其忠诚度,至少我是对他们的爱情是持着赞许并同情的态度的。但她在绝大多数真正的基督教徒眼里,永远都只是个卑贱邪恶的东方女人。
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并不可自拔陷入这种沉郁的思绪中去。那个人也会为我而信奉耶稣吗?
我自嘲地想笑,不留神却撞到了什么,身体猛地往后一仰,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同时我听到一声稚嫩的哀叫:“哎,好痛哦。”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走到了一条小道上,人没有那么多。我的对面,坐着一个正在揉脑袋的小男孩。他大概八c九岁吧,穿着麦色的短褂,留着额发,睁着一双小眼睛瞪我。
“好痛。”他一再地强调着。
也许是那嘟嘴的模样让我想起约翰那个小鬼,我情不自禁地笑着伸手去拉他。“对不起。”
小男孩仰着头,推开我的手,气呼呼地说:“喂,你怎么看路的!明明躲着你了,还硬要撞上来!”
我只得再一次道歉,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准备离开。
那个小男孩却意外地难缠。他依旧坐着,不依不饶地看着我说:“喂,你就这么跑了吗?我的东西都掉了一地了。”他指了指地上一堆散得七零八落的东西。
借着光,我凑近了看,有青面獠牙的可怖面具c圆陀螺c弹弓c几袋糖果,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的小玩意。没有再说什么,我俯身帮他一一捡起来,送到他面前。
他仔细地清点了东西,说:“嗯,没错,都在。”又从几个小袋子里拣来拣去,最后犹豫了一下挑了个比较小的,打开掏了几颗放嘴里,又系好了扔给我。“喏,这个请你吃。帮我把这些一起抱到池田屋去。我一个人抱不过来。”
虽然是个东方小孩,可是那副堂而皇之占便宜的举止神态简直酷似约翰那个小“夏洛克”。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好脾气,也许是想起我爱的少年温和地陪着语言不通的约翰玩耍时那可爱的样子,我的心突然像柔风拂过春天里的水洼一样,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整个人因为爱意变得亲切起来。
我捏了捏那个干瘪的小袋子,把所剩无几的糖果都倒出来,一口气全吃了下去。偶尔粗鲁一回的感觉真是不赖,其实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我边帮那个小男孩拿一些东西,边问他:“池田屋是吗?你去哪里做什么?”
“因为那是我家开的。我是池田屋惣兵卫的儿子,弥之助。”他拿了面具在手上玩耍,还不忘问我,“你是北海道那种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