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还没有来得及把她咬住之前，享受已经成熟的快乐：这就是爱情对她的劝说；她几乎带着惊喜的恐惧猜到，尽管好几个月来，她孤独地进行自我惩戒，自我思索，自我对话，制定出许多将来过独身生活的严肃计划，但是爱情却要战胜一切了。

    下午在慢慢地过去，她仍然呆在柳树丛中。她听到了有人把牛nǎi桶从树杈上取下来发出的响声；也听见了把nǎi牛赶到一块儿的“呜噢呜噢”的喊声。但是她没有过去挤牛nǎi。他们会看见她的激动样子的；nǎi牛场老板只会把她的激动看成是恋爱的结果，因此也要善意地取笑她；决不能让这种戏谑出现。

    她的情人也一定猜测到了她过分激动的情形，就为她编造了一个借口，解释她不能来挤牛nǎi的原因，所以也就没有人再打听或者去喊她。六点半钟的时候，太阳落到了地平线上，那样子就像天上的一个巨大的炼铁炉，同时，一个像南瓜一样的大月亮从另一边升了起来。

    那天是星期三。星期四又到了，安琪尔从远处心事重重地看着她，但是决不去打搅她。屋内的挤nǎi姑娘们，还有玛丽安和其他的人，她们猜测肯定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因此在房间里就没有议论她。星期五过去了；星期六也过去了。明天就是那一天了。

    “我要让步了——我要答应了——我要同意嫁给他了——我没有办法了！”那天夜晚，她把发烧的脸贴在枕头上，听见有一个姑娘在睡梦中呼唤着安琪尔的名字，就满怀妒意地说：“我要自己嫁给他，我不能让别人嫁给他！可是委屈他了，他知道后会气死的啊！啊，我的心啊——啊——啊——啊！”

    --------

    第二十九章

    --------

    “喂，你们猜猜今天早晨我听见谁的消息了？”第二天克里克老板坐下来吃早饭时间，一边用打哑谜的眼光看着大吃大嚼的男女工人。“喂，你们猜猜是谁？”

    有一个人猜了一遍，又有一个人猜了一遍。克里克太太因为早已经知道了，所以没有猜。

    “好啦，”nǎi牛场老板说，“就是那个松松垮垮的浑蛋杰克·多洛普。最近他同一个寡fù结了婚。”

    “真的是杰克·多洛普吗？一个坏蛋——你想想那件事吧！”一个挤牛nǎi的工人说。

    苔丝·德北菲尔德很快就想起了这个名字，因为就是叫这个名字的那个人，曾经欺骗了他的情人，后来又被那个年轻姑娘的母亲在黄油搅拌器里胡乱搅了一通。

    “他按照他答应的那样娶了那个勇敢母亲的姑娘吗？”安琪尔·克莱尔心不在焉地问。他坐在一张小桌上翻阅报纸，克里克太太认为他是一个体面人，所以老是把他安排在那张小桌上。

    “没有，先生。他从来就没有打算那样做，”nǎi牛场老板回答说。“我说过是一个寡居的女人，但是她很有钱，似乎是——一年五十镑左右吧；他娶她以后，以为那笔钱就是他的了。他们是匆匆忙忙结婚的；结婚后她告诉他说，她结了婚，那笔一年五十镑的钱就没有了。想想吧，我们那位先生听了这个消息，心里头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啊！从此以后，他们就要永远过一种吵架的生活了！他完全是罪有应得。不过那个可怜的女人更要遭罪了。”

    “啊，那个傻女人，她早就该告诉他，她第一个丈夫的鬼魂会找他算帐的，”克里克太太说。

    “唉，唉，”nǎi牛场老板犹豫不决地回答说。“你们还得把本来的情形给弄清楚了。她是想有个家啊，所以不愿意冒险，害怕他跑掉了。姑娘们，你们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呀？”

    他打量了一眼那一排女孩子。

    “他们在去教堂结婚时，她就应该告诉他的，这时候他已经跑不掉了，”玛丽安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