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你的身后有没有人。——倘杏花的话是被老爷你身后的人听得,韩咏南这一番遭遇似又当别论。”
狄公心一动:“这话怎讲?”
洪亮乃咬字咬句道:“杏花与老爷讲那活时谨慎万分,想来左右必无闲人。又见韩咏南熟睡,才敢开口。倘若当时老爷背后有人,听得杏花言语,误以为杏花与韩咏南密告,故弄出那出劫人的戏文。韩咏南摸不着头脑,无端受一番惊吓,又伤了皮ròu,这才暗里来求老爷。——若是这样,或恐韩咏南诉说的全属实。杏花密告城里正策划一场危险yīn谋,正应着黑龙会死灰复燃,密谋起事。”
狄公听得明自,心中又翻出波浪。转思细想,又觉不然。
“倘是当时杏花言语系是我背后有人听去,那劫了韩咏南的匪徒何以没说原话,却只囫囵吐个意思。似属猜测,并非实信。再说当时杏花还叫了一声‘老爷’,我背后之人听了,难道不知所指,反捉了韩咏南去?”
洪参军道:“那人未听见‘老爷’两字也未可知。当时酒酣耳热,有不着意偷听,只是偶尔飞入半句话来耳中。不然,他何意没提杏花问老爷不不会弈棋的话。想来也是没听亲切,只捉了个大意,揣摩出端倪,才贸然动手。意图封死韩咏南口,不致泄漏反迹。”
狄公乃觉不安。若真是黑龙会余党谋逆,而官衙一无所知,罪莫大矣。
“马荣,你拿获毛禄之后,即去杨柳坞找到白莲花,设法问清当日酒宴上韩咏南打盹时周围可有别人。问的更直捷点,就直说当时可有人在我背后。”
马荣领命去了。洪亮、乔泰也各自衙舍公干。
狄公批了一叠例行官牍,心中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忽的又想到一事,便又传洪参军来商议。”
狄公对洪参军道:“马荣去问白莲花固要紧,我还有一法可以分辨韩咏南所言可是实情。你去衙舍拿来汉源地图。”
须臾洪亮转回,将一幅画有汉源山川城郭的地图平铺在书案上。
狄公指着地图上标明孔庙的地方道:“这里是韩咏南被劫持的地点,然后轿子向东抬去。似是进了山里,下了几道山坡,便全是平路,正合了东门外这条驿道的形势。洪亮,你估量来,抬着轿子走了一个时辰,可到哪里了。”
洪参军指着地图上渭南平川的一个军镇道:“约莫可到这里。”
“韩咏南说下轿后又被拽上了十来级台阶进一堂屋,才到了那石室。这里一带倘若有一幢馆墅和一处宅院,便是契合。”
两个正说得投机,马荣已回衙来,进来书斋一屁股坐定,便叫晦气。。
狄公道:“看你一脸愁容,便知出师不利。可是毛禄没捉着。”
马荣道:“我找到龙门酒店,即将老爷那四两银子赏了那个鱼头掌柜。鱼头掌柜还不信有此等好事,用牙齿使劲咬了半日,又掷地叮当几回,才喜孜孜收过,敬我象个佛祖。我问毛禄下处,他道见在一个鸡毛妓馆里栖息。等我赶到那家妓馆,鸨儿却道今日一早携了个女子与一个叫独眼龙的一并去了径北。我只得折去杨柳坞找白莲花。
“谁知白莲花昨夜大醉,弄了半日才醒来,还一脸怒气。我赔了不少好言话,才将老爷之事询问。她道是当时并未留心,好象是有人站在老爷背后,忽说是役工,又说是宾客,没准信。又问韩员外醉倒时可看见有人在杏花身边,她道她去厨下取酒了,来时只见杏花搀扶着韩咏南嬲作一团哩。”
(嬲:读作‘鸟’,纠缠。——华生工作室注)
狄公点头,又道:“你何不乘便也问问碧桃花,杏花的事她总能忆出不少。”
“碧桃花比白莲花醉得更死,象吃足了酒糟的猪一样,鼾声直打雷。再三推她不醒,又记着老爷吩咐的事没问出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