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个人之罪,不涉全体。若苏寧各籍人,既心知成局不可挽回,因不作无谓之谈,建威兄乃谓其心皆死,诬其乡人者,无乃实甚?」图南道:「即如兄言,寧苏各籍人知动工后不可争,何不争於动工之前?乃始终视若不与已事者。然其心不皆死,其血恐皆不热了。」怀祖不能辩,目视建威,色败若灰,只在椅上喘气。
却听图南又滔滔的说道:「主持路政者,其掌握全中国的利权固已有年,南人诚不皆受其卵翼,然其胆馁,其志怯,其识卑,见此炙手可热之势,不寒而慄,还敢轻赞一词麼?既不敢赞一词,还显与為敌,败其已成之局麼?咳!建威兄,弟虽妄言,然持此以揣南人之心肠,殆可十得八九。」
建威那时静坐在旁,一声儿不响,忽地起立,直望外边走去。怀祖疾忙离座,拉他不及。亏去非眼明步快,赶上前,执住衣袖。图南先开口问道:「建威兄将何往?知已重逢,互倾襟抱,正是至苦中至乐的境界,兄将何往呢?」建威道:「我思回纽约去,探问轮船的开期。」怀祖愕然,急道:「建威兄,且静坐一回,慢慢商量。」建威不肯,怀祖再叁力劝,好容易才把他捺在椅上。
其时逾晡已久,公司内外电火通明。晚餐既罢,散步数小时,重复入室坐谈。
怀祖道:「建威兄不尝主议在外的同胞都要貲助回国麼?如何兄之一身,依旧要回美洲?究系一时的愤言,还真作此想呢?」建威道:「弟意已决,万万不在祖国安居乐业了!」图南道:「兄何所愤而云然?维桑与梓,必恭敬止,如何可以他乡為乐土呢?」
建威道:「弟此行為抵制来,所志不遂,鬱勃已不堪言,又闻图南兄之责备,自顾藐躬,愧对衾影,还能问什麼桑梓,讲什麼恭敬麼?」
怀祖叹道:「图南所责备者,指全体,不指个人,兄虽其中之一分子,不能諉為无咎,然以弟私见,颓波日逝,砥柱无功,迁地為良,适郊云乐,未始不是上策。但所迁者必良於未迁者,所适者必乐於未适者,而后可往,今彼国之良,只彼国之人所為良,彼国之乐,只彼国之得享其乐,我同胞之流寓者,项背不敢望,连足趾犹不敢拟,种种事实,兄已尽知,可有再往侨寓的理麼?」图南道:「我猜着了。建威兄一门老幼,尽在彼洲,大约因此不能不归,这却也是人情之中呵。」怀祖道:「华商往返,有种种匪夷所思的条例,建威兄若至进退维谷的时节,苏张之舌无可施,賁育之勇无可用,将如之何?」
建威道:「是在他人,诚非我得自主,但我总觉早行一日,此心便早安一日。」怀祖叹道:「弟初见兄孑身独归,本以為兄失计,后闻兄议,於族外诸人,尚yù其归,不yù其留,意兄家人必不於彼久居,因是迟迟未与兄计及行止,今兄既决计不去此他行,敝岛虽小,未尝不是避世的桃源,浮海居夷,固我孔子据乱世不得已之所為,建威兄能移家远徒麼?」建威沉吟有顷,问怀祖道:「兄又何时回岛呢?」
怀祖道:「弟与内子毕业未满,尚须重赴lún敦,大约极速也在四年之后,即兄能彩弟言,此数年弟拟请兄暂总港中的事务,兄之家人不妨先归,待弟归时,学堂诸兄弟亦将卒业,此地可有替人,便当与兄剌舟大海,掛帆蓬壶,唱东坡《水调歌》和子野的《水龙吟》,把酒问青天,引怀斟斗,方见吾两人豪情胜概哩!」建威道:「有念祖兄在港中,诸事无待弟谋。」
怀祖道:「念祖兄往来各口,不常厥居,港中安得有人?即如南洋群岛,本岛新来的,既非老斲轮,名cāo全局,实则尽属他人。弟意拟倚重图南乔梓,不知肯俯从麼?」念祖道:「怀祖兄所言,我与lún敦诸兄弟姊妹先未思及,真是失着的失着。及今补牢,幸犹未晚。建威兄、图南兄既在相知,必求臂助的了。」图南、去非谦让了几句,也就答应。
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