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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锣响处,萧鼓登场。只见绣帘一动,早有一个好檯面老生,扮了唐明王,携著个千娇百媚的杨玉环出来。老太太忙架起副老花大圈子的眼镜看时,果然好个声色,不禁点头称好。甥王爷早助著兴致喝一声彩。那些阶下的小廝等,也就跟著一片声喝起彩来。早有管家们捧著一盘棵儿和赏牌上来,满台和雨点似的散去。那小翠儿越做越出神了,做那醉软了样儿,口裡衔著一隻玉杯,把腰儿软扭转来,便像身子是粉条儿做的一般。满堂纷纷喝采不迭。连香官也都不拘礼数,喝起彩来。

    老太太自是高兴的了不得。等这出下来,便叫停演用膳。

    因唤金小翠上来,仔细赏鉴了一会,问了些閒话。复又赏了个金表,著他明晚再演。日间且到头山门演去。话毕,金小翠退出,这裡也就用膳毕了。却好外面的五方燄口也散了,便各自归房安息。一夜无话。

    次日,诸亲各眷的女客陆续俱来祝贺,也就不下六七十人。

    香官因今日是女客贺期,与自己没相干,心裡捨不下不看金小翠的戏,便带两个小廝踱出头山门来。看时,见满台下乌压压的站满了人,小翠正在登台演出《海潮珠》的戏。看那做齐王的小丑,是叫小猫儿的,正在奇形怪状的装做。因看自己没得站处,又生的矮小,瞧不见,回头见山门正中供著一座佛龕,裡面坐著一尊老佛,凸著肚子,对著他呵呵的笑。因笑道:「对不起,请开,借我坐一刻儿。」因对小廝们道:「搬开去,搬开去!」小廝笑道:「爷,这个菩萨不是玩的呢。」香官那裡肯依。小廝们拗他不过,只得一齐上去,七手八脚的把尊弥勒怫笑呵呵的扛下地来。早哄动了看戏的那些人,有的骇异,有的好笑,便觉哈哈嘻嘻之声,震动天地,连小翠在台上望下来看见,也不禁抿嘴儿笑了。香官立在佛龕上坐下,正见小翠在那裡忍笑,早故意的一迭喝采叫好,远远的调情儿。惹的那些看戏的人连戏都不看了,只挤著回转脸昂起头来看他,你谈我论的笑个不了。

    早有老成的管家看家,知道自己是讲不相干,只得进去把这节故事回上雪岩知道。雪岩不信,即著瑞儿出去看来。一时瑞儿回报,说:「爷真个把菩萨扛开了,自己坐在那裡呢!」

    雪岩怒道:「咳,这畜生真太胡闹了,快给我去拿他进来!」

    正说著,双子已早听的明白,忙乘閒逸出。见大殿阶下有马系著,便不问谁的,解了一个跨上,一溜烟跑到头山门口。跳下来一看,见香官正坐在佛龕裡面,稳稳妥妥的看戏。忙跑近喊:「爷快下来,老爷出来拿你了!」香官听说,吓了一跳,疾忙跳下地来道:「这,这怎麼处?」双子道:「快逃回家去的為是。」香官已是手忙脚乱,见双子有马牵著,他一脚跨上,向双子手裡夺过鞭子,狠打一鞭,径向人丛放马跑去。那两个贴身小廝怕有疏虞,连忙也解了两个现chéng rén家的跟马跨上,随后赶去。远远望见香官的马在前,出躺子大跑,两人高声喊著,也不见应。

    原来香官在前面马上听得背后马声人喊,只道来追拿自己的人,一发狠命的加鞭疾走。看看天色傍晚,猛不防草地裡飞起一隻老鸦,那马一个眼岔,径向义塚坟堆子裡乱喘进去。香官急收那催手时,那马便应手竖起一个牌头。香官叫声不好,早已连人带马向坟窠箩裡滚了进去。

    不知xìng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说。正是:

    富贵纵教人艳羡,骄奢何待鬼揶俞。

    第十二回     发寒热香官逝世 惊炎凉左爵賚书

    却说香官连人带马滚下坟堆子去,早吓得一身冷汗。那马只顾自己爬起来,跳了几步,见地下有草,早埋倒头在那裡吃草去了。自己却把腰子跌酸痛,打地下一看,原来是一个坟头上的凉食瓶子掉在地下,却正垫在腰裡,所以痛的,不禁打了一个寒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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