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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买的那些古画骨董,昨儿王六先生看见,说全是假的呢。」

    魏实甫听了这话,犹如顶上打了个焦雷。待替蓉庄迴护几句,一则见自己破绽,说也无益;二则恐搭一句牙,又疑到自己身上来。因便落得缄默。

    雪岩又道:「便前儿那只鸭炉子,顏庵替我做下价,教芙明去买来的。那裡知道昨儿客来,我兴抖抖的喊人捧出来给他赏鉴,谁知道他才看一眼便还的,点点对对说是在惠泉山茶会裡亲见顏庵拿五十吊钱买的。你说,怎麼后来又会落在那什麼赵怀宝和来柔卿的手裡。这还不是舞弊麼?好,他也占的我的钱。有了,你们对他讲,教他兄弟两个家裡去享几年子小福去罢。这裡厂裡,便著程欢进来办理。所遗江乾一厂,著乃鑫、乃鋆两个孩子办去罢。」这话一说出口,早有人飞报蔡蓉在、程马雚知道去了。

    这裡雪岩因笑问魏实甫道:「你瞧,我歷来去留朋友的事件,办的公不公?」实甫只落得满口恭维,再也不敢多说一字。

    雪岩忽记起一件事来,国向实甫道:「我忘了一个大功的朋友。」实甫道:「敢是说尹芝先生吗?」雪岩道:「他倒和我信札常通的。就是前儿监假山工程把作的,那个叫什麼捷三,那人现在哪裡去了?」实甫道:「这便是郭连元,一月前已蒙东翁大先生恩荐,到左宫保大人营裡去了。」雪岩捻鬚道:「喔,郭连元便是捷三,这就罢了。我先还当是两人呢。」还说:「连元已受抬举了,却没有好处到他呢。」说毕,呵呵大笑。

    却好管家进来,报说程马雚来了。雪岩传命请见。程马雚入来。

    相见礼毕,遂依次坐下。开口便也告了一番米厂的难办处。雪岩道:「那就该著实定个妥善章程下来才是。」程马雚道:「章程也算妥善了。江乾一厂是分為两局的,一局专发凭票及填明姓氏、年貌、里居、口数;一局专凭票给米,对验年貌,有不符者,即扣留不给。那裡料他还有法子,把凭票改大了升斗领去,次日又来发票局裡领票。今儿是本色脸儿,明儿他便打上些顏色,装做病了的模样,教人认他不出。甚至今儿髭鬚的,明儿把髭鬚剃了再来。」说的雪岩大笑起来,因道:「这剃髭鬚的法子倒也想得极通,咱们何不就仿他的法子,每一局裡派下四个待詔,索xìng限定三天散讫。每人都给五斗米一个,凡已得了米去的,把他眉毛剃去,做了记号,那他第二次再来,便一望而知的了。」甥王爷拍手称善,因便吩咐管家传諭各厂,照此办法行去。

    这裡雪岩因湖墅闹了事故,想魏实甫再去时,定要吃亏,因复改章。蔡蓉庄所遗一厂,著甥王爷和冯凝两个办理,复命乃鑫、乃鋆两人襄理。江乾、湖墅两厂,命程马雚和魏实甫对调,各厂再添发五百担米一处。各人领命,便都出来,各自照办去了。

    过了三日,平安无事,大家便都陆续到来销差。蔡顏庵和蓉庄两人,便也入府告辞回籍。蓉庄却留赠一柄亲手鎸劂的象牙折扇骨子,上面套的扇面便是顏庵画的。后来胡氏中落后,这扇被人偷出去卖,还值了五十两纹银,可见蔡氏兄弟的手段也就不平常了。

    又过了一天,不料这些穷民被剃了眉毛,都弄的不像个人了。起先因要这五斗米,权且忍耐著,听他们剃去。此刻见米也散尽,又是年关到了,正没法子弄钱,却好剃去了眉毛,便在这眉毛上想法子。依旧是湖墅裡那个汉子為首,对眾人道:「胡大先生有钱,舍这许多米,那裡管是谁得了去。前儿那魏家小龟子吃我骂走了,他还没剃咱们的眉毛。如今换了这程小子来,他替魏小子报复,剃咱们的眉毛。难道是地皮上的草吗,随他割去罢了?可知咱们身上的一丝一发,都是父母的遗体,那裡好毁伤了一样?何况眉毛是一个人五官裡最要紧的物事,吃他剃了去,你们不到毛厕裡自己照瞧,还像个人吗?」眾人道:「这也没奈何,剃也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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