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不是积累了许久的欲说还休他不说,也许只是不敢说。
所以凌觉的质问并非武断吧这些年自己的疑惑和含混,盲目地接受医术上的各种说辞,相信着一副身体两颗心的诊断,其实都不过是包裹在友情下的妥协,他没有真正理解过,也不曾完全接受过。
“孟然,我”冯西园紧张极了,他并不想就这样失去一个朋友。最好的朋友
凌觉抬手打断他情急的辩解,眼犹望着栏杆外的夜色,声音好凉好凉:“孩子睡着了,别让她在这里受风。”
冯西园看看怀里的栖蝶又望过凌觉,深吸口气决定:“别走,孟然等我一会儿,我们谈谈。”
他知道凌觉什么都不会说,好与不好,猜测的根据来自于默契。
只是他当真转身快步下楼去,却并不能看见凌觉神情瞬间的垮塌,那样子颓唐,似长途跋涉后精疲力竭,也心灰意冷。
凌觉心里有痛哭不出来,也说不出来,就是忍着,忍得声音沙哑宛如曾历了一次长哭。
“出来吧”
顷刻老去的男子就用那样的沙哑召唤,露天的回廊转角阴影里,一个矮小的影子拖着脚步走出来。
“爹”凌玥琦脸上早已泪洗,下唇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年幼的孩子也一直在忍耐着,等待着,一次放纵的恸哭。
凌觉没有像邀请栖蝶那样对儿子诉说只言片语,只是久久地伸着手,掌心向上。
孩子抽泣着走近,将自己的小手放在父亲掌中。
手真凉啊
或是感到了秋寒的侵染,或者仅仅出于为父的疼惜,凌觉制止了儿子相依而坐的举动,一把揽在孩子腰间直将他托到了腿上。
凌玥琦没有料到这样的亲密,高兴极了,更哭,终于抑制不住,扑在父亲怀里啼出声来。
凌觉抚着幼子脑后细发,似问似叹:“为什么哭了”
孩子哭得口齿含糊:“对不起爹,对不起”
“”
“日间觉爸问孩儿愿不愿意要个新娘亲,孩儿说只要爹和觉爸喜欢就好。其实不是的,孩儿说谎了。孩儿错了爹,我想娘,从来没见过的娘,我好想好想她呀”
凌觉用力抱紧怀里的独子,每一个字每一声,都浸透了思念:“爹也想你娘。每天都想”
伤心的孩子张着嘴似声嘶力竭的呐喊,却再没哭出一声来。最重的悲伤,最无声
父亲的声音彻底哑了,那样苍凉彻骨,叮咛之言发自肺腑,从齿缝间迸发:“睿赂你记住,此生,爹不会再娶别的女子这世上,爹只有睿赂一个亲人。因为,爹也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我们父子相依为命十一年,以后也是这样相依为命下去,明白吗”
孩子哭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点头,坚定坚决。
“很好还有,”凌觉按住孩子的头,眸光愈加肃然,“不要相信血缘背后的亲情,而是去找到你可以信任的人,让他们成为你的兄弟你的手足。家不是继承来的,你的家,得你自己去建造。而家里的人,都是亲人,你得守好他们,保护他们。这才是我们被称为当主的意义”
凌玥琦蓦地止哭,抽抽嗒嗒着却无比蛮横地抹去脸上的涕泪,稚嫩的脸庞堆砌起高傲,誓言般回答:“是,孩儿记住了”
父亲宽厚的大掌抚摸过孩子脸上每一寸被泪水洗凉的肌肤,柔柔的温暖。
“好了,哭吧”
孩子愣住。
“爹已经不会哭了,但你还可以。该哭的年纪里哭个够,以后就不要哭了。须知世上有太多东西太多人,即便眼泪流干也换不回来。入了江湖,此生所欲所求包括自己的命,都只能拿血拼”
孩子依旧怔然凝望,眼泪盈在眶里,始终不落下来。
父亲双手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