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却不动。
“咋了呢”女人问。
“吃饭是个废人,不吃饭也是个废人,那何必再吃饭暴餮天物呢”三少爷又生起自己的气。
“你咋又说起这种话呢”女人担忧地问。
“春娥,我对不住你,新婚头一夜就我对不住你呵”三少爷迸着哭腔说。
三少爷的话再次唤起女人的同情,他是个好人,他和他家里人不一样。“冲喜”没见成效,她立刻便遭到他家里人的冷落,除让丫环每餐胡乱送些饭食,再就不理不睬。甚至还恶语伤人,原先说她是福相吉相现在调转舌头说她是个丧门星。而三少爷则不同,他不仅不怪罪于别人反而觉得自己对不住人。他是个善良人,是个凡事替别人着想的君子。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帮他除却病灾,让他成为一个健康人,可又苦干想不出什么良方妙法。而大妯娌教她的那种“手段”又实在是她所无法实施的。为此她感到茫然而无奈。
两人于默默中吃毕了饭,吃得快,吃得少。
“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放下筷子后女人问道。
“嗯,你问好了。”
“你晓不晓得你是咋得上的病”女人问。
“命。”三少爷说。
“命”
“是命中注定。”三少爷说:“我七c八岁时我爹就说过我会得这个病。”
“是吗”女人惊疑地问。
三少爷点点头。说:“那事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说来也话长,你想听”
女人点点头。
三少爷说:“我得快点说,不然不等说完又要睡过去。那年春天伙计头领着伙计在地里栽地瓜,我和我二哥跑去看光景。那伙计头姓邹,是南面小古庄人。这人脾气很暴,可活干得好,在我们家干了许多年,地里的庄稼活交给他就放心了。凭这点连我爹都让他几分。就说那天栽地瓜,挑水浇窝的小伙计拉肚子,一回一回撂下水担往树林里跑,耽误了活儿,邹伙计头很生气,骂他是有意偷懒,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垅里。那小伙计是新来的,不晓得伙计头的鬼脾气,不求饶,邹伙计头就一脚接一脚地踢。直踢得小伙计满脸是血口吐白沫。这时我气极了,捞起一把镢头就朝邹伙计头抡过去,他一闪身躲过了,却呆了,张眼瞪着我,说:你个小东家是咋的啦我说不许你欺负人。他说我打他是因为他偷懒。我说不管为啥打人也不行。邹伙计头说你小小的孩子不晓事,伙计偷懒耽误的是你家的活,插上地瓜芽子不立马浇水秋天要减产。我说就是一个地瓜不长也不许打人。邹伙计头气得说不出话。这时我二哥埋怨我不该胳膊肘往外拐,还说粮食减产可不是小事情。回到家我二哥向爹妈告我的状,我爹听了把头摇了又再摇,后来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完了,真完了。我妈问啥完了我爹说小丁点儿我爹妈总是叫我小丁点儿完了。这孩子算废了。我妈一听吓坏了,问小丁点好好的咋就要完了我爹说小孩子从小看大,以后小丁点儿是干不成大事情了。我妈问为啥,我爹说他的心太善。我妈问太善就注定干不成大事情吗我爹说没错,古语道善人无为,就是这个道理儿。我妈很悲伤,看看我又看看二哥,问我爹:你看二小咋呢我爹说二小不愁。我妈说不用愁就好,可也让人晓不开,为啥一个爹妈生的孩子不一样呢我爹说,说怪也不怪,同一棵树上结的果子味道还不一样哩,何况是人。我妈说这事没道理。我爹说世上没有没道理的事,细想想啥蹊跷事都有个蹊跷理儿。先说结果子的树,树根从地下面吸收水分和养分,果子又从树上吸收了水分和养分,而这些水分和养分又是由各种成分混合在一起,就像一大锅杂烩汤。树上每个果子都有自己的口味嗜好,有的喜甜,有的喜酸,有的喜咸有的喜淡,各取所好所需。因为吸收的成分不同,果子的味道也自然就不同了。人也是同一个道理,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