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吧,假腿比真腿好,不长脚气”
乔怡也笑了:“你呀,还像过去那么快活”
快活丁万自己明白,他的快活统统献给别人了,自己留下的不过是快活沉淀的渣滓,那是苦的。四十岁的人了,仍然孑然一身。他曾因为其貌不扬而对女性产生一种畏惧,拒绝了许多好心的媒人。如今,年纪一天天大起来,他常常后悔,常常感到孤独。从边境战场回来,他那几枚金灿灿的勋章吸引过几位对英雄怀有崇敬的女性,但她们逐个又都被那假腿的吱嘎声吓退了。
丁万打开门,拉开灯,对乔怡夸耀道:“怎么样师首长待遇”他掏出钥匙递给她。
乔怡满意地环顾着浅绿色调的房间。她忽然省悟:“我住的是你的房间呀”
“所以,你只管住,一个大崩子儿也不让你掏他们优待我,我优待你,皆大欢喜哈哈”
“可是你住哪去呢”
“咳死心眼,我回文工团嘛。不就跑点路吗反正我现在安了俩轱辘”他给人的印象永远是一团高兴。
丁万走了。乔怡听着那“笃笃笃笃”的拐杖声渐渐远去
数来宝仍然没回来。怪谁呢只怪他自己太迟钝。大家都闷闷的,赞比亚知道他们心里都在做各种猜测。预支悲伤在他看来是划不来,所以他尽量不去想数来宝的吉凶,他得着眼现存的这几个人。他开始环顾这间小屋。
小屋的建筑材料是坚固的。屋前是片河滩地,光秃秃的,有四五十米宽,敌人不敢贸然窜到这块毫无遮掩的地带。他们始终缩在甘蔗地里,正是为此。屋后有条河,河边倒着一架散架的水车。这小屋曾是座磨坊,那间半塌的房里堆着成麻袋的糠皮和麸子。
他们把麻袋垒成了工亊。每个窗口都是一个火力点。赞比亚计算这一切措施能让他们抵挡多久,万一顶不住,他会掩护所有的人从小屋后门撤走。过了屋后那座独木桥,就可以钻进浓密的丛林。南方的丛林是绿色的海,无论多少生灵投入她的怀抱,顷刻会被淹没得无影无踪
子弹实在不多,这是他唯一没把握的。大田伏在他身边的麻袋上,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到时侯还是我来掩护吧。我行,下连锻炼时我还操过六〇炮呢。”
赞比亚看着这个健壮的姑娘,眼神是信得过的。“到时再说吧。”
“还是现在安排妥当。谁知道情况怎么变”
“你们不是同意一切听我的吗”
“我这是在和你商量”
“我从来不和人商量。”
大田不做声了。这时三毛从他把守的那个窗口回过头:“他们来了”大家明白这个“他们”指什么。
几个姑娘下意识地往一块挤了挤。小屋里顿时静得可怕。赞比亚从准星环里看到这样的图景:三个越南公安兵试试探探地在甘蔗地边沿迂回,一会儿,他们贴着地皮趴下,拉开距离象大蜥蜴那样蠕动着爬过来。
“别慌,瞄准了再打”赞比亚低声嘱咐。采娃的嗓眼里不知怎么发出“呃”的一声。荞子紧紧搂住她:“咱们好歹也是女兵,他们越南的女人比男人还野,怕什么”其实她在说服自己。
“不许出声”赞比亚厉声道,“不许暴露这里有女的”
“打吧”了不起从他的掩体盘大磨石后面转过脸,“再不打就完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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