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比亚不吭气,勾在扳机上的手指慢慢向后抠“砰”
爬在最前面的“蜥蜴”不动了,他的伙伴扔下这具不再有用的躯壳跑回去,同时飞过来两颗手榴弹,炸起的碎石冰雹一样砸在屋顶上,噼啪乱响。小磨房颤栗了一刹那,居然立在原地。
小耗子悄悄溜着墙根跑到赞比亚身后,拿了一枚手榴弹,眼睛骨碌碌朝赞比亚看了一眼,又溜回原地。
“你这是干什么”赞比亚回头厉声问道。她缩着肩蹲在那里,不回答。“还给我别闹笑话了,你也想试巴试巴臂力”
小耗子翻眼看看他,依然不做声。这颗手榴弹她是为自己和另外几个姑娘准备的,她们要争取最终的清白。她的眼神显出惯有的c神经质的迷乱,把手榴弹双手攥住,象是怕有人来抢夺似的。
赞比亚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坚持要回手榴弹:“好吧,我可是给你一尊大炮,得好生使唤它。”他笑了,重新将半个脸贴到墙缝上了望。
突然,了不起惊叫起来:“坏了他们偷偷绕到我这边来了”
赞比亚猛地蹿起,从神童把守的那个窗口往外一看,果然,五个家伙正象跳棋子一样向前跃进,时起时伏,不断变换着前进路线,巳接近小屋坍塌的那部分。了不起为弥补刚才的失职,不顾一切地用冲锋枪扫射起来。
“不管用了,笨蛋现在他们已在你子弹射击的死角里该死,我怎么会让你守在这儿”
这一侧是开阔地最窄的一面,并长着东一丛西丛的苇子。赞比亚推开了不起,默默倚在墙角,盯着越逼越近的那几张黑黄脸。
所有的人都默然地望着赞比亚,指望在他身上出现奇迹。只见他象只金钱豹那样把身子绷成弓形,突然一脚踹倒那只大磨盘,随后箭一般射出去,敌人从滚动的磨石上回过神来巳经晚了:赞比亚直矗到他们中间,子弹以千分之一秒的速度结束了它们的旅程,七横八竖的尸体被抛在那片残垣下,粘稠的c绛紫色的液体从那些还在抽搐的中汨汩流出,渍黑了一片土地
赞比亚咧开方方的嘴笑了,闪着洁白的牙。他象变戏法似的又出现在惊魂未定的人群里。人群里却没有人笑。他捏捏三毛,又捶捶了不起:“瞧,我们会完蛋吗扯谈”他接过荞子递来的甘蔗狠狠咬下一大截,咕咚咕咚地吞咽着汁水。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子弹了。”荞子嗫嚅道。
她话音未落,从正面甘蔗田里又掷来几颗手榴弹,有一颗落得最近,使本来就塌下半边的库房干脆全塌下来。他们的容身之地陡然缩小了。不管怎么说,最严重的时刻已经到来。没有了子弹,生命便如失去了甲壳的海螺,把任人杀戮的袒露在沙滩上。偏偏还有四个姑娘赞比亚的脸僵住了。他再不能把自信分给别人,因为此时他的自信也即将消耗殆尽。
一群被爆炸惊起的鸟,从屋顶上扑扑飞过,叫声竟象小女孩在笑
外面的天略有些发黄,不知是夕照还是硝烟的关系。甘蔗地暂时静默着,但那里掩藏着十几双狼一样的眼睛。赞比亚想起当年在老林里伐木,有一次从营部回去,走了五十里山路,时至深夜还未返回连里。他听见身边的草丛里始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跟着他,他知道这是一只伺机袭击的狼。那地方狼的个头都不大,伹极其残忍,并一贯成群活动,这只紧跟他的狼不过是个探子,“大部队”还在更深的丛林里他站住了,那狼在草丛里盯了他一会:两只绿莹莹的眼睛是两盏吃人的信号灯。他后悔没带武器。他踹断一棵胳膊粗的树,将那树棒狠狠砸去。狼逃了,然而他不久便发现自己也被包围了,远远近近皆是绿色的眼晴。草丛倒伏了,狼开始绕着他转,包围圏迅速缩小。他估摸不需十分钟,他这六尺之躯就将成一堆东零西散的白骨。甘蔗田静得可怖,这静比刚才激烈的交战更令人发怵。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