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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为止还没有让蒋家姊妹们知道。她们之

    中,除了雍容华贵的蒋淑媛,是没有一个人注意什么判断的。她们是在全心全意地c怜爱地

    注意着她们底蒋蔚祖,反复倾诉,询问苏州,询问神秘的后花园;她们只在没有提及金素痕

    的可能的语势里才询问,蒋蔚祖究竟为何来南京住。蒋蔚祖回答说找事做,但她们摇头;她

    们不相信,并不能忍受这种委屈。

    并且蒋少祖夫妇来南京,出现在他们中间,也是一件意外的事,虽然事前打了电报和写

    了无数的快信去,但大家肯定他们是不会来的;从日本归来后,蒋少祖就不曾来过南京。大

    家都说蒋少祖完全变了;大家觉得他以前是忧郁的,但现在却洒脱而欢乐,很欢喜说笑话。

    蒋少祖的确这样,他有这种性质,且这是一个从艰苦的事业里回到家庭,感触到那种温存和

    抚慰的男子所常有的,他们要尽可能地享受这个短促的休息。主要的,他们回到这种家庭

    里,觉得一切都良好,全无责任感;他们用虚假的允诺欺骗别人和自己,有时并承认这种虚

    假,露出嘲讽的微笑。

    蒋少祖含着特有的愉快表情出现在这一部分熟人们中间。这种愉快是自觉的,它好像在

    说:“你们看这个蒋少祖吧,他在风险里获得了最初的胜利,你们底担忧和预料都错了他

    现在回来,因为他高兴这样假若他有愁若,他也决不在你们面前表露。他底愁苦属于另

    外的世界,而对这个世界,你们是完全无知的。但我高兴你们底这种无知。没有力量的人需

    要愚昧。是的,完全是这样,很可怜,但是很欢快,”这种表情说,“你们享乐吧。”

    常常是这样:人在自己底生活里扰乱地苦斗的时候,觉得自己差不多完全失败了,于是

    他心境阴沉,蒋少祖在一二八以后两个月便是如此。但假如他由于某种机缘,离开了自己

    底生活位置,暂时离开那种关系,那个空间,而走进另外的生活,属于可骄傲的回忆的,但

    自己对它已卸脱了一切责任的生活,看见那些熟悉的,可爱而可怜的人们在这种时候,

    他便经历到一种情绪,胜任愉快地回顾到自己刚刚离开,且即将回去的那个关系,那个空

    间,而觉得有力量,觉得自己底力量是生发在强固的基础上的,并觉得自己是完全胜利的

    了。

    来南京,这种可贵的心情,于蒋少祖几乎是一种必要,他决定不想任何东西,不批评,

    天真地度过这几天。

    但某种焦虑和惶惑藏在下面,虽然他努力压制。这是由于对王桂英的感情。在那个可纪

    念的,奇怪的晚上的第二天,王桂英便失望地回南京,以后几个月便一直对蒋少祖守着沉

    默。不知为什么,蒋少祖觉得这个沉默是不妥的。在蒋少祖底回忆里,那个晚上是可怕的,

    他觉得在那个晚上他做错了一些事。他希望补救。

    在一二八当时,蒋少祖满意在接到王桂英底来信后和她来上海后自己所感到的和所表

    现的,他认为那一切全是由于他底意志力;只在最后的晚上他感到惶惑,但那个惶惑被洒脱

    的态度和后来的英雄似的情绪所遮掩,他自己未曾特别考虑。事情过去,这个惶惑留下了,

    且那样深刻,蒋少祖含着一种不确定的痛苦明白了它。最近两个月,在王桂英底愤怒的沉默

    里,他不时想到那个晚上,明白了自己底限度,并且明白了自己在那个时候所怀的玩世不恭

    的恶意,他觉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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