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深深地感到不安。
王桂英沉默了,于是蒋少祖觉得自己对她是有罪的。他希望能有机会说明,并且赎罪。
但显然这个说明和赎罪只在某种模糊的爱情希望里才有意义。
这是蒋少祖来南京的隐秘的目的,在现在他不复觉得自己在欺骗妻子;他认为这正是对
她诚实,显然他觉得假若自己对王桂英的感情不固定,他才真的欺骗妻子。一个家庭有很多
困难,很多风险。陈景惠善良,爱好表面的奉献,她不能理解他底心,使蒋少祖深感痛
苦。他能在这里找出对王桂英的爱情的原因。这种持久的爱情令他吃惊。蒋少祖还年青,有
才能,和这个时代的这些“进步”青年们一样,企求过一种强烈的c壮大的c英雄的生活。
他们还没有获得基础,但认为别人也并未获得,认为中国还没有任何强固的基础,因此
强烈的英雄主义将启示光辉的前途。
陈景惠极渴望来南京,极渴望和丈夫底优美的姊妹们会见,她久已知道她们,但尚未见
过。她觉得只要会见她们,被她们理解,她底生活便毫无遗憾了;并且她底家庭便显得更坚
实了。
做生日的前两天,王定和派人去苏州接老人和姨娘,老人拒绝了。老人说:生日没有什
么了不起,无须铺张,蒋淑媛很痛心,要亲自去苏州,但被丈夫劝住。
蒋淑媛做生日的前几天,未出嫁的c忧郁的c生肺病的二姐蒋淑华从洪武街的母亲底老
宅带着精致的玫瑰花束来玄武湖畔看妹妹。蒋淑华最近曾因病去苏州,去时充满忧郁的诗
情,但只住了四天:她痛苦地发觉自己不能忍受老人。回来便未出门,未和因生日忙碌的妹
妹见面。她们在黄昏的忧愁的台阶上见到,互相凄怆地笑着,好久不能开口说话。“我昨天
本要来看你,秀菊说你还发烧”肥胖的,穿戴华贵的蒋淑媛说;“你还烧”她用手背
轻轻贴姐姐的额角,然后她踮脚,用肥胖的面颊去接触。
瞥见姐姐左手里的用绸巾包扎着的花束,她闭紧嘴唇,摇头,然后责备地叹息。
蒋淑华忧愁地微笑着,小孩般皱起嘴唇,轻轻地解开花束。
她高瘦,穿着宽大的白衣。她用她底特有的明亮的眼睛看妹妹,然后向里面走。
蒋淑媛困难地,快乐地跑进房,打开饰着华美的彩罩的壁灯,然后到镜台前取花瓶。蒋
淑华放下精致的玫瑰花束,理好了宽大的白衣坐下来,以忧郁的女子所特有的静止的视线看
着妹妹。这种视线使幸福的妹妹不安。她们中间常常这样,妹妹兴奋,企图将欢乐分给姐
姐,但姐姐却疲乏而忧愁,使妹妹遗憾,憎恨自己。
蒋淑华侧头靠在左臂上,伸右手抚弄花叶。
“你都弄好了吗”蒋淑华问,指生日的事。
“忙,头痛。”蒋淑媛嗅花,透过花叶瞥了姐姐一眼。姐姐阴郁地静默着。蒋淑媛沉
思,然后想起了什么似地走进后房。
“是的,我要告诉她。我非要她答应不可。”她在后房的桌前坐下,兴奋地想。
她所想的是如下的事:最近表妹沈丽英向几个亲近的人提起了蒋淑华底婚事,因为她们
不能看着她永远地孤独忧伤。对象是沈丽英的表亲,一个在海军部供职的性情极好的男子。
他们认为这于蒋淑华是最后的,也是最好的。蒋淑华错过了一切机会,因为大家庭底女儿找
寻对象有时特别困难,因为老人最初宝贵她,骂走一切求婚者,最后又和她决裂。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