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还是直接寄给图书馆小组的好。
我换了好几次包皮纸:我生怕同学们认出是我写的,所以写好又扯掉,写好又扯掉。
“卜儿,葆儿”鱼缸里又有了响声。“他净自找麻烦”
我把笔一丢,转过脸去一瞧又是那条多嘴的黑金鱼我瞪着眼睛:
“你说谁你管得着么,你”
“我当然管你不着,不着,”它一连吐了两个泡儿。“世界上谁也管你不着。”
“可是你们哼,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总对我有挺大意见似的。”
有一条镶白珠子的红金鱼插嘴:
“哟,那怕什么反正我们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真的生物,我们压根儿就没生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才算是实实在在活着的。那,别人有意见也好,没意见也好,管它呢”
我发了一会傻。我敲敲自己的脑袋:
“哎呀我的妈呀这是怎么回事我得清醒清醒才好”
可是鱼缸里的说话声音越来越清楚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我清醒了呢,还是反倒更迷糊了。
“唉,王葆可还是没想透,”那条黑金鱼摇头摆尾着,仿佛教训人似的。“他还怕同学们发觉他拿了这本玩意儿哩,”
“我可没拿”
“他还这么嘀咕,那么嘀咕:他生怕同学们因为丢了书着急,他又生怕萧泯生真的去赔书,净这么白操心”
“什么白操心”
“是的,白操心,”黑金鱼慢吞吞地吐着字眼,好像一个外国人刚学讲中国话。“比如你做梦,梦见了这样那样,梦见谁谁谁这全都不是真的,那你又何必为他们操心呢。
你即使把你们班上的东西全部拿走,也没有什么关系。你根本不用去关心什么人,更不用怕得罪什么人无论什么人,反正都等于是你梦里面的角色。”
“哼,你倒说得好要都是等于做梦的话,那不是我什么都可以干出来了我对自己的什么行为也可以不负责任了”
“可不”黑金鱼吐了一个泡儿。“你要干什么都可以。
比如说,你跟姚俊下着下着棋,忽然你发了火,跳起来把姚俊一把推倒,顺腿一脚把桌子踢翻,那也不在乎,也不算是什么错误。一切事情都没有什么错不错的问题,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问题: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都没关系。”
我揉了揉眼睛,把脸凑过去仔细看看鱼缸:
“你究竟是说真话,还是说的反话”
黑金鱼好像害怕我似的,一扭身就游了开去。我眼睛老跟着它转动,想再等它开口。可是它竟像一条真的金鱼那么游着,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异状。
我小声儿问:
“喂,刚才不是你跟我说话来么”
仍旧没等着回答。倒显得好像是我这个人不懂事似的竟去向一条鱼儿发问
“别胡想了吧”我抬起脖子来抖动了两下,提提精神。
“得赶快把正经事办好。”
我重新写着地址。不时地竖起耳朵来听听四面八方,生怕爸爸或是奶奶闯进来。趁空儿还瞟一瞟鱼缸,看缸里是不是有谁在那里注意我。
“王葆”什么地方一声尖叫,一听就知道是小珍儿他们。
我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怀里一抱,想要抢出门去躲开可是孩子们已经进了院子,我跑不掉了。于是我往床底下一爬,钻进去趴在一口箱子后面。
“王葆”他们一窝蜂拥进了门来。“咦,人呢”
“哟,花名牌儿还没插上哩。”
瞧这些孩子他们明明知道主人不在家,可还是不走。他们一会儿谈论那个陶瓷娃娃,一会儿又逗金鱼玩。不知道谁忽然发现地下有一个飞机模型,就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