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灌注在我脚上,登时追了过去,巷子里空落落只有墨镜男,悻悻地踩了两脚地上的书泄愤,便施施然走了。我捡起书一看,是一本数学练习册,我若有所思,将它拎起来,准备扔进路边的垃圾箱,可手悬在半空又犹豫了,想了想还是抖了抖灰收了起来。
隔天怀着忐忑的心情求证,我自告奋勇帮数学课代表收作业,走过于未然桌旁敲了敲桌面,他慢条斯理从书桌里抽出一本,我顿时泄了气,一下子对收作业失去了耐心。
正这时一边的林广拉了拉我的袖子,涨红着脸看着我,“那个,我,我的练习册,可以晚一点再交么”
我瞪了他一眼,想起了烂俗的借口,“怎么,你是想说没带呢还是想说不见了啊”
“不见了,”林广倒是个老实孩子,一脸吃惊样,磕磕巴巴的说,“宋宋阑珊,你怎么知道”
索性我这些年下来,掩饰倒是学了个精通,隔了一会又恢复淡然样子,忽然想起包里的多的那一本练习册,便拿出来走到林广面前,递给他,“这里多了一本,没写名字的,你写个名字,把这个交上去。”
林广一听眉开眼笑,立刻屁颠屁颠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封面上,还顺手翻了翻里面的内容,我已经麻利地从他手中抽了过来,交了上去。
“这本来就是我的练习册啊。”林广嘀嘀咕咕一句,可惜我走得太快,根本没听到。
明明知道不可能,我还是习惯了回头看看,也许哪一天就真成了蓦然回首。
又过了大概一个月,那天下课有些晚了,我走过新民街,几个熊孩子在背后捡着石子上蹿下跳。新民街两旁都是民居,法国梧桐有密又壮,枝叶遮蔽街道,日光只漏下些许。这条街不长,但是很直,除了行道树,几乎没有其他的蔽点。我习惯性回头的时候,有熟悉的身形匆匆晃过,我想也没想便折身追了回去。
忽然一道黑影在眼前急剧放大,石子落在我脚边,我怔怔站着,忽然觉得脸上粘稠,我抬起手下意识要摸,斜地里一个声音冷不丁冒出来。
“别碰”
于未然冲出来,冲到我面前,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抓起我的手往前跑。“快点快点我们去医院。”
所有优雅,所有稳重,所有矜持全都不要了,我从没见过他如此狼狈,汗水粘着头发,耷拉在脸上。我被他带着重心不稳,又气喘吁吁,好在学校附近就有一家医院。
进急诊室之前,我一直乖乖没有用手去碰额头,但我看到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后知后觉的疼痛,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笑不出来,同样也哭不出来,隔了一会,过分平静的我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哎,我都已经这么丑了,现在恐怕更丑了。”
于未然忽然春风一笑,“你觉得丑有什么关系,我觉得漂亮就行。”
我被推进了急诊室,大门掩上的一刹那,于未然脸上血色迅速退却,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有人看着他脸色不对好心过来询问,他却只是扶着墙,“不用。”
爸妈为此事急疯了,我在家里的待遇顿时连升几级,母亲每天都愁容不展,生怕我一个不小心就毁容了,我看着她的样子,有点难过,如果非要是这样的方法,才可以看出一个人对你的深切关心,那么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知晓。
好在伤口位置在额头,又比较偏,加上年龄不大,缝了几针,擦了膏药,渐渐随着年月也就消逝了。
如果人生的疤痕也能像这样,终有一天消失就好了。
但是伤疤终究是伤疤,就算被抹去,也曾疼得刻骨铭心。
我得了极好的待遇,每天啥事不干,又是鸡汤又是鱼汤,直往膘上养。
坐在阳台上就着画板画了一棵水仙,渲染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