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牧牛河公社中心学校的操场用苫布搭起了主席台，公社革委会要在这里召开“宋军生同志在全地区巡回讲用凯旋庆祝大会”。七色彩旗漫天飞舞，五色标语铺天盖地，场内场外人山人海，连中心大街的两旁都连溜儿地站着迎接的队伍。

    今儿郑启峰将县武装部的吉普车借来，停在街头壮场面，摆阔气。他板板地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叠压得溜平的军装，直溜溜儿地站在显眼处，满面春风地向人们频频招手，微笑致意，还时不时地皱着眉头，警告那些拖拖拉拉游离队伍和嘻嘻哈哈不够严肃的人。

    白枚老早就来到会场，在主席台的一侧做着大会现场直播的一切准备。她时不时地朝学校的大门口张望，急切地在人山人海中寻找着惠小林的身影。

    她知道今天现场直播的所有稿子都得出自他手，而且要现场发挥，即席草就尽管郑启峰不愿意用他，更不愿意让他和她在一起，但这个迎接场面搞好搞赖对他太重要了。所以，他寻思来寻思去，这活还得让惠小林干的。

    这会儿，惠小林果真从人群中挤出来。

    白枚见他快步朝主席台走来，急忙扭过脸儿去，摆弄着扩大器的旋钮，假装没有看见他的。

    惠小林来到主席台后，刚将桌椅摆弄好，只听学校大门内外锣鼓喧天乐声骤起，原来是宋军生被人们拥进会场了。

    宋军生在全区巡回讲用中走了三个县，十几个乡镇，三十几个村屯，共讲了五十多场真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累得他筋疲力尽，口干舌燥啊。所到之处，也无一处不“人山旗海歌如潮，满怀豪情迎代表”的。

    人说，远来的和尚好念经，讲用也是这般道理。全地区六十多位代表经集训后，进行了精心调配，让东来的西去，而南来的北去，都离开老家到别的地方讲去。

    这下可妥了，代表们见人生地不熟的，没人知道底细，便可以把小的说成大的，没的说成有的，你赶到急眼时，还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反正咋动听咋能换来掌声和口号声就咋讲了。

    这样一来，各地都说：“你看人家那里搞得多好！”

    于是，东西南北中便是一片叫好声了。马天驰故意要弄出这样一个舆论，自打他马天驰上台，全地区的形势一片大好，而且越来越好的。

    别人假造瞎编的都讲得挺好，那么宋军生当兵救大火，看青抓小偷，跟韩高丽大义灭亲，决一血战这些事迹从他的嘴里一亮出来就更动人了。因此，在总评中他获得分团第一名，总团第二名。马天驰还亲切地接见了他，说等他完成讲用任务，请个外科专家要给他治治腿。这般大的领导对他如此亲热，把他感动得直门儿抹眼泪的。

    有一回，马天驰高兴得还把郑启峰好顿表扬的。说他干事是把刷子，雷厉风行，对他的“三条电话指示”紧跟照办，态度坚决，尤其是宋军生这个讲用典型选得准。还说，今后公社一把手的位子如果腾出空缺的话，他一定跟县委通融通融不要从外边派干部了。这路子若不行，就到县里或干脆调到他身边，安排个好点的差事。

    这回，郑启峰可抖起挂了，整天小脸喝得红扑扑的。他就想以此为资本取悦于上司，企图登上更高的权位的。

    其实，自打南岗子讲用专场会开过以后，郑启峰一直对宋老斜挺来气的。别的不说，就他讲得吭哧瘪肚的，哪还有什么大义灭亲敢斗权贵的精神呢？

    他原打算让宋老斜讲透，把韩高丽揭得体无完肤，然后，他再做个铿锵有力的讲话，痛打落水狗，把韩高丽彻底在南岗子整倒整臭。用这一手煞煞因他强奸土妮子而经久不息的舆论，然后好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人们面前。

    然而，他万没有想到这场面会弄得那般糟，宋老斜讲得没杀气，公布决定不压场，重要讲话未出笼，他这个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