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盼儿自打离开穷窝棚以后，便四处去寻找牛建，但却可哪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人没找着，身上钱粮用尽，挺大个闺女讨着吃要着吃也不是那么回事，况且三步一岗五步一卡的，到处都有戴红胳膊箍的盘查讯问，想必再找下去定是千难万难的。她想往回返吧，又搪不起孙坚的纠缠，不的吧，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会儿真真叫她进退两难了。

    单说，这天下黑儿小盼儿在一个小火车站里正没咒念呢，却见有个中年人冲她走来。他腮帮子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记，干部模样，瞅着挺和善的，她便没有躲开他的。

    记脸子坐在她身旁，掏出支纸烟边点着抽着，边瞄着小盼儿的神情，尔后开腔问道：“小闺女是农村的吧？”

    小盼儿瞅瞅他，没吱声，只点点头。

    记脸子说：“瞅你这模样好像有啥心事？”

    小盼儿在长条椅子上往另一边串串，眼睛瞅着窗外。

    记脸子吸口烟，嘘出一片烟雾，说道：“你准是遇到难处才出来的，眼下又不知往哪去，正犯愁，是不是？”

    小盼儿听这话心里一惊，她想，他会算卦咋的？便疑惑地瞅着他的脸。

    记脸子笑笑，道：“这年头啊，好人坏人看不透啊，你可得留心点啊”

    这三个“啊”叫她觉得这人挺近乎的，只觉心里一酸，眼窝子一热，忙低下了脑袋。

    隔了挺长工夫，小盼儿仍耷拉着脑袋想心事。

    记脸子说：“若不找点事干？有吃有住的就好了。”

    小盼儿觉得这倒是个门道儿，问：“有吗？”

    记脸子说：“你若愿意，俺可以帮你，俺正好管这事的，惟独太远了点。”

    小盼儿问道：“哪？”

    记脸子说：“威海。”

    威海？小盼儿这才想起有个姨母在威海。记得小时候她回来过，见过面的。听说姨母和姨父在威海都是干事的。她想，若真能到那里找到活干，先有落脚的地方躲避一时，再慢慢访听牛建下落岂不挺好的。她活心了，想跟记脸子细打听打听，可当她抬起脑袋一瞅，记脸子已不在她的身边了。

    她急忙起身，找半天才发现记脸子在乘警值班室里，正跟一个卷卷头发唠嗑儿呢，便壮起胆敲敲玻璃窗户。

    记脸子回头一瞅是她，忙走出门来，笑道：“咋样？你想好啦？如今有拐卖人的，像你这样的小闺女都害怕这路事。不过俺可是有证件的。”说罢，他掏出红的绿的本本给她瞅。

    小盼儿哪好意思去瞅哇，再说，她能瞅出啥门道儿？只是一个劲儿地低着脑袋不言语。

    记脸子说：“你没有钱打票是不是？”

    小盼儿晃荡着身子，把脸扭开了。

    记脸子回头冲卷卷头发说：“羊毛卷，这个女工的车票钱单位先给她垫上，回头再从她的工资扣回来。”

    卷卷头发说：“好的。”

    记脸子回过脸冲她笑笑，说：“纺纱工，活一点不累，还能学点技术，挺好的。”

    小盼儿冲他笑笑。

    于是，她就跟他们来到了威海。

    小盼儿说：“俺有个姨母在这，能不能帮俺找找？”

    记脸子说：“哎呀，往后日子长着呢，忙啥的？咱们先把正事办妥再说吧。”

    小盼儿被他们领着到饭店吃点饭，之后被安顿在城边子一个小旅馆里。记脸子说：“俺们先回厂子，你的事一两天就能定下来，你先在这等一下，听俺们的消息。”

    小盼儿新来乍到两眼墨黑，只在旅馆蹲着哪也不敢去的。她一直等到第三天的下半晌，卷卷头发才领着一胖一瘦的两个生人来。她一瞅觉得奇怪，记脸子咋没来呢？卷卷头发领他们进屋瞅一瞅，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