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和老顾老伴听到韩高丽虎口救下宋军生的信儿,便匆匆忙忙赶到南岗子老韩家。一进屋见他果然两眼半睁半闭如同死人一般,老顾老伴一时心急,竟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哭道:“军生啊军生这是图希啥呀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可让俺咋活呀”
崔仙淑急忙将老顾老伴搀起来,说道:“哎呀,别哭啦,孩子能从老虎嘴里逃出来,必是有造化的,没大事的。”
老顾老伴强忍住哭泣,在炕沿边坐了,用手轻轻理着宋军生的头发
老顾冲韩高丽说道:“大兄弟啊,俺一进屯子就听有人叨叨咕咕的。俺再不能给你找麻烦啦,让俺把孩子带回去治吧。”
韩老太太说:“那可不中,他都叫老虎吓得真魂出窍了,倘若把他弄回去,中间隔着一条河那魂灵就更不好收了,若信得过俺老婆子就让俺给他调理调理吧。”
老顾老伴说道:“大娘啊,你如活菩萨一般,又有祖传的方子,无论什么虚实病症一应都能调治,俺哪里是信不过你的,只是你家土妮子病得也不轻,外边又有人说三道四的,俺咋好跟着凑热闹呢。”
韩老太太说道:“你瞅你们公母俩呀,都好像念过大书堂似的,不是怕找麻烦就是怕凑热闹,礼节未免太过了。咱们都是过的平头百姓日子,哪家有为难遭灾的不相互照应点咋行?土妮子也是从惊吓得的病,俺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就把孩子留下来一堆儿扎鼓(医治)吧。”
老顾说:“眼下运动搞得这么紧,人多嘴杂,俺怕连累大兄弟他们啊。”
崔仙淑说:“人嘴是吃五谷杂粮的,咸的,淡的,说啥的没有?别听恁多啦,顾孩子的命是要紧的。”
韩高丽说道:“公是公,私是私,吃大葱扒豆根,一码是一码,运动紧能把俺运动哪去,听兔子叫还不种黄豆哩。”
老顾老伴听他们这般说,且见木妮子在一旁又是递烟又是倒水的,不免心里热呼啦的,眼泪疙瘩愈发止不住了。
崔仙淑说:“哎呀,孩子这么小就知顾家该高兴才是。”
老顾老伴说:“谁说不是的,俺原以为他整天不念声不念语的心里不搁事呢,哪知这孩子这般知疼知热的。”
这时,韩老太太冲韩高丽和老顾说:“你们老爷们儿该干啥干啥去,侄媳妇给俺打帮手就中了。”说罢,她取来些许老虎的护心毛和朱砂c牛黄等一应药物,用困好的滴檐水调制成丸剂给宋军生服了,如此这般扎鼓三天三夜方见他醒来。
这会儿,正是秋头大忙季节。这几天老顾呆在这里,早就急得直跺脚了,眼下见宋军生已脱离危险,便匆匆回穷窝棚领着劳力忙活秋收去了。
谁知,第二天刘罗锅子打穷窝棚跑过来,一进屋就冲老顾老伴大声豪气地说道:“大嫂子啊,不好啦,镐头荒的事让人捅到上面去了”
其实,他这人挺实诚的,只是小时候从柜盖上掉下来,摔坏了脊梁骨坐下这个病的,也只因这点缺欠,他自个儿觉得就像比别人欠缺多少多似的,那脊梁杆儿就愈发弯得邪乎了。他至今仍跑腿一人,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好求他给跑个腿啥的。
崔仙淑生怕刘罗锅子把宋军生吵醒,急忙将他推出屋去,问道:“咋的,到底咋回事呀?”
刘罗锅子说道:“县里派下来一个工作队,说宋军生刨镐头荒是老顾支持干的,把老顾弄到公社暴暴地辩论一宿,今儿早才放回来。往下还说不定咋落点呢”
老顾老伴一听,只觉脑袋瓜子忽悠一下子便栽倒了。崔仙淑急忙将她扶起来,直着嗓子“老顾嫂子老顾嫂子”地喊叫好一阵子才将她从昏迷中叫醒了。老顾老伴脸煞白煞白的,天降大祸叫她痛楚万分,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刘罗锅子说道:“顾书记偷着让俺捎个口信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