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秋阑在看着窗外,那早已隐没的日头。
只剩了一点点若即若离的红黄。
有时候眉头会微微皱一下,或者眨眼睛。
只有那眼神是一直淡漠,嘴角一直微抿。
看上去,很像在认真思考这什么,或者坠进了久远的记忆中。
他身后的钟未空就这么看着那个背影,道:“谢了。”
莫秋阑这才转过头来,笑道:“你是打算出手穿过吴十四的心窝,还是肩膀,还是腰腹,在用她挡下那三支袖箭和李魁拓的攻击后将剑扎进李魁拓的心脏?”
“耶噫,那种情况下,自然是哪里方便穿哪里。”钟未空笑,眼中残余的血腥又有些弥散开来。
他挑着无辜的嘴角。
——那时的他,已控制不住杀意。
有没有剑,没有任何区别。
“今日的比武,是单岫叫人出了主意又怂恿了方留应一把。”莫秋阑道。
“他知道你随时会溜,怎么也要先挫一挫你的锐气,揪出来你有多少人马,顺便拖一拖你的脚步。”
“不错。”
“那你为何还要让我输?”
“哎呀,当然是捉弄你。”莫秋阑笑得好看。
钟未空便一叹。
他知道,不止是捉弄而已。
看一个人武功高低,并不是只看输赢。
大抵武功高强的人自尊也高,都不是会为了求败而刻意上台献丑的人。若是需要,也会尽量保持尊严和水准,找个微妙的契机败得好似天不时地不利或者干脆比赛之前认输叫人无从评判。
如果是前一种,反而是更容易看出一个人武功究竟有多高。
莫秋阑要的,就是这个。
“你将长灵教传递信息的方式做了创新,很叫我赞赏。”莫秋阑继续道。
似只是继续了方才的话题。
钟未空眼中一冷,依旧是那个笑容:“王爷过奖。”
入武斗场前一直以为他要兴师问罪的事情,终于要开始解决了。
“没想到被搜集检查过的纸船又被偷了出去,重新扔回河里。”莫秋阑伸了筋肉异常坚实的手臂,打开近旁的匣子,取了一张牛皮纸出来。
皱皱巴巴,软软塌塌,上面横七竖八画着有些泛黄的线条,显得很是邋遢。
一条河,河的上游画了个大大的方框,框里有个圆圈,似乎代表月亮。月亮旁边画了一只猪头。
“耶噫只是控制了一下两层粉末显字的时间而已。”钟未空摸了摸下巴,有些得意和狡猾,“第一层的字你们已经看到了,第二层要再次入水半个时辰才能显现。”
“我低估你了,是我疏忽。”莫秋阑道,“那你又是叫何人何种方法将那些被我手下扔得四散各处的纸重新扔回河里?”
“没有人。”钟未空只说了这句。
不过这句,是实话。
因为做那事的不是人,而是狐狸。突然出现在这座城周围的数十只狐狸。
数目仍在增大。
于是钟未空知道,有个人,要来了。
那个叫他时常恨得牙痒痒,又时常恼得饱以老拳的人。
却也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
于是钟未空笑了。
有些,高深莫测。
“那边的反应倒是快得出奇,那天半夜才把这画传出去,第二日傍晚便送了那鬼画符进来。我倒是奇怪,那鬼画符什么意思,也很奇怪,这猪头,是什么意思。”莫秋阑微微一笑,似也不打算追问,转口道。
“你猜。”钟未空笑道。
“那鬼画符,似乎只有你看懂了还似乎,传递了十分有趣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