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意处未知 她做错了什么?又或者,泄漏了什么? 深埋着的情意啊,她这般努力地克制,终究还是被察觉了吗? 这一早,碧素问将沉香送去的早饭原封不动地撤回,不等她打水,自个儿到天井旁的水槽盥洗,明摆着不用丫头伺候。 向来,她顺从惯了,虽然心头难过得紧,依旧循了大爷的意思,但是,那层安然幽静的表相已丧失能力维持。惨白着脸,眼神是忍耐又认命的,她抿住薄唇,用力地、一遍复一遍地擦拭桌面,恨不得把力气消耗殆尽。
碧灵枢在她身旁团团转,搔搔头,急急嚷着,“好沉香,你好歹歇一歇,桌子让你抹了二、三十遍了!有人惹你不高兴,别闷在心头,说出来给我听听啊!坐下来,我们谈谈可好?”
沉香垂着脸,摇摇头却不说话。慢慢缓下动作,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碧灵枢,眼光蒙幽,声音空洞而迷惘,“二爷,沉香作您的丫头……沉香来服侍您……”
“啥!?你说啥!?”碧灵枢大叫,瞪着她苍白如鬼的脸蛋,一双手臂强调地挥舞着,“不好不好,啊……不是你不好,你很好很好,是这样做很不好!我的意思是……哎呀,你当大哥的丫头很好很好,变成我的丫头,我就会很不好很不好啦!”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今天真不是他的日子,连着惊吓几十番。 原是睡到日头晒屁股才起床的人,大清早就让诡怪的气氛逼醒,扯下盖头棉被,他差点窝囊地吓出一床尿--沉香丫头在床沿,近到身影已投射在他脸上,就这么面露衰情地盯着他出神。然后,是她的小鼻头通红通红的,冻伤吗?不至于吧!这天气只谈得上凉爽;眼睛也通红通红的,如同是……好像是……仿佛是……难道是……掉过眼泪?
茴香儿不知跑去哪儿了,他就眼睁睁看着沉香把茴香丫头该做的事全做完了。原以为是大哥不在碧烟渚沉香空闲着,但回头想想,不是昨几个才见大哥回来?不知她没待在大哥身旁,反倒跑来服侍他了。见那神色,失魂落魄的,他好心想安慰她几句,没料到最恐怖的还在后头,她竟说要当他的近身丫头!吓得他心脏差点儿要停下来休息。
“嘿嘿……沉香,若是来串串门子,跟着你三爷黄昏游江去,我是欢迎之至啦,要当贴身丫头……那就敬谢不敏了。茴香儿懒是懒了点,反正我勤劳就行了,我一向事必躬亲啦,日子凑合也过得去,用不着太勤奋的丫头。”
对碧灵枢的软声软语,沉香没听进去多少,视线飘浮地转向床铺。碧灵枢不久前才从里头爬起来,棉被还成团地卷着。她游魂似地走近棉被机械般整理起一床棉被。
“沉香!”碧灵枢挫败的哀号,抢下棉被,“平时我待你不薄耶,好吃的留你一份,好笑的说给你听,好玩的不忘带着你,你别陷害我啦,别来服侍我,我承受不起……”他对着她打躬又作揖。
眼睛刺疼刺疼,沉香强忍着不要泪珠掉下。大爷不爱她哭,她已学会不在人前落泪…她深深吸入一口气,缓和胸臆间酸楚的闷痛。对,她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丫头,任主子高兴搓圆揉扁,她不该在乎什么,她已无话可说。
有人进房,碧灵枢抬头一看,简直是见到了救星。他气急败坏地嚷着,“我的茴香儿你去哪里?我找你一早上了!沉香来跟你抢饭碗,再不机灵点,你得回家吃自个儿去了!”
“二爷、您有手有脚的.您就自己擦把脸梳洗梳洗,还要人家拧着毛巾送到面前吗?您睡得这样迟,茴香再不去厨房留点吃的,连早饭也没着落!”在四个丫头里,属茴香年纪最轻,个头虽娇小,一张嘴厉害得紧,平时让碧灵枢“包庇”过头,对他的态度难免失了分寸。
“那…有着落吗?”不提便算了,一说到早膳,他肚子适时地打着响鼓。 “这不是替您端来了吗!”茴香没好气地说,边将托盘里的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