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恩。
“改天我们一起吃饭,兰花,思恩从香港回来,我打电话请你。”我说。
“思恩几时回英国?”
“隔一、两个月吧。”我说。
“我要回家了。”她说。
我有一阵失望。“啊,回新加坡吗?”我礼貌的问。
“谁说的?”她反问:“香港,我家在香港,新加坡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急急否认着,越加证明她与新加坡有看不可分割的关系。
我点看头。
“然而也未必,”她说:“家里……春情形再说吧。我给你电话。”她写了个号码,递给我。
吃完了饭,她开车送我回旅馆。
我猛然记起来了!我问她,“原来你预备做什么的?”
“也没有什么。”她微笑。
“我是误了你的正经事了。”我歉意的说。
她笑,“除了你,谁还有正经事呢,不过想去印象派画馆。”
“我陪你去。”我说。
她端详我,“你若喜欢,就陪我去,若不喜欢,就此道别,你别像思恩,这张他会画,那张他也会画。”
我笑,“我偏偏跟思恩一样,可是我比他虚伪,我只心里想,嘴巴不说出来。好,我们回伦敦再见。”
“你要走了?”她问。
“明早回去。”我说。
她点点头。
“谢谢你,”我自口袋里摸了那只表盒出来,“你若真当我是大哥,这你收下,不要客气。”
她也没看见什么,爽快的收下了,这女孩子是有默好处的。
可是她说:“你若是我大哥,一切好办了。”说得很是温柔,温柔过头了,有点悲哀。
我说:“你并没有大哥……你是不会知道。”
“再见。”她说道,依然笑着,那笑容是极好的。
她到印象派画馆去了。
第二天清早我开车到布朗,还记得她的笑容。她是个不大爱说话的女孩子,很客气,很世故。
妻与思恩提早回来。
我大吃一惊,问:“孩子呢?”
“爸妈留住了。”她说,“不放走,说请了奶妈,又说怕我照应不周。”
我气,“你就答应了?孩子将来都不认得父母了!”
妻不响。
思恩说:“你先别发脾气,爸爸说两个月就送回来,他亲自来,还不行吗?他们爱那婴儿啊,你都不知道,迹近肉麻的,做梦还在抱孙子,早知这样,我也早早结婚,养几个来争宠。”
我只好作罢,看了妻一眼,她笑了一笑,很了解我的样子。我倒不好意思起来,我把礼物拿了出来给她看。妻惊喜,“这次圆门褴精了,买得似模似样的,以往带的东西,六国贩骆驼似的,杂七杂八。”
思恩说:“哈!我也有好东西带来。”他带了一只金表给我。我谢了,他又说:“这趟走私两只手表,海关竟没发觉。”妻问他:“还有一只是谁的?”他答:“兰花的。”我忽然说:“兰花是不错的,请她来吃饭。”
妻说:“思恩还记得兰花中.我道早忘了,在香港玩得不像话了!”她向我眨眨眼。
“你别乱说我,大嫂,我天天坐在家抱侄儿──”我笑,“你们俩别再说了,没完没了。”
“我这就去找兰花。”他说。
晚上妻跟我说:“还是香港好,什么都有,几时我们回去呢?”她很渴望回家。
“等思恩上了轨道就回家。”我应看。
她很满意。“这里也有好处,不过怎么比得上家?”
她说得不错。
思恩第二天来找我,他说:“你在巴黎见到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