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日小声说,指着那七颗苍白的星星。这时,艾格—昂杜恩又用他单调的声音,唱起了那支凄凉的歌:
夜的女儿有七个:
玛特勒吉莱和埃勒吉奥特,
玛特塞克塞克和埃塞卡奥特,
玛特拉赫拉赫和埃勒哈奥特,
第七个是男孩少了一只眼。
我突然感到一阵不舒服。我抓住了图阿雷格人的胳膊,他正准备第三次唱这段歌。
“我们什么时候到那有铭文的山洞?”我粗暴地问道。
他看了看我,以惯有的平静回答说:
“我们到了。”
“我们到了?你还等什么,不指给我们?”
“等你们问我,”他不无放肆地答道。
莫朗日一跃而起。
“山洞,山洞在那边吗?”
“在那边,”艾格—昂杜恩站了起来,从容不迫地说。
“领我们到山洞去。”
“莫朗日,”我突然感到不安,“天黑了,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也许还远着哪。”
“离这儿还不到五百步远,”艾格—昂杜恩顶了一句,“山洞里有的是干草。点着草,上尉会看得跟白天一样清楚。”
“走吧,”我的同伴说。
“骆驼呢?”我又说。
“它们拴着绊索,”艾格—昂杜恩说,“我们离开的时间不会长的。”
他已经朝那座黑色的大山走去了。莫朗日激动得发抖,跟着他;我也跟在后面,从这时起,我就一直感到深深的不安。我的太阳穴呼呼直跳:“我不害怕,我发誓这不是害怕。”
不,真的,那不是害怕。但是,多么奇怪的眩晕啊!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的耳朵里嗡嗡直响。我又听见了艾格—昂杜恩的声音,扩大了,广阔无边,却是低沉,那么低沉:
夜的女儿有七个……
我觉得山的声音与他的声音互相呼应,无休止地重复着那阴森的最后一句:
第七个是男孩少了一只眼。
“就是这儿,”图阿雷格人说。
一个黑窟隆开在石壁上。艾格—昂杜恩弯弯腰进去了。我们跟着他。我们周围一片漆黑。
一点黄色的火苗。艾格—昂杜恩打着了火辣。他点燃了洞口附近的一堆草。开始我们什么也看不见,烟迷住了我们的眼睛。
艾格—昂杜恩呆在洞口旁边。他坐下了,比平时更沉静,又开始从他的烟斗中抽出灰色的长烟。
现在,从点燃的草中发出一片跳动的光来了。我瞥了莫朗日一眼,我觉得他的脸色非常苍白。他两手扶着洞壁,正在竭力辨认那一堆我看得模模糊糊的符号。
但是,我似乎看见他的手在发抖。
“见鬼,他大概象我一样不自在吧,”我心里想,感到把两种思想联系起来越来越困难了。
我好象是听见他对艾格—昂杜恩大叫了一声:
“躲开点,让空气进来。好大的烟!”
他在辨认,他一直在辨认。
突然,我又听见他说话了,但不清楚。好象是声音也裹在烟里了。
“昂蒂内阿……终于……昂蒂内阿……但不是刻在石头上……用储石画的符号……还不到十年,可能还不到五年……啊……”
他双手抱头,大叫了一声。
“这是骗局。一个悲惨的骗局!”
我嘲弄地笑了一声:
“算了,算了,别生气。”
他抓住了我的胳膊,摇晃着我。我见他睁大了眼睛,充满了恐怖和惊异。
“您疯了吗?”他冲着我喊。
“别这么大声喊,”我依然嘲弄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