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云庐」,下车见到凯文,他又懒得跟那张木偶面具说话了。他大步上楼到自己卧室,大声喊:「你满意了吗?」关轸现身在他几步远之处。关辂打量她身上仍然和他一式一样的西装、衬衫、领带,还有鞋子。「你满意了吗?」他又问一遍,这次声音平稳,但语气冰冷、愤怒。
「你明白你还没有准备好单枪匹马出征了吗?」她静静反问。
「熟知如何使用那些刀叉,可以使事情提早结束吗?」他诘问回去。
「你没法一面谈恋爱,一面复仇。」
「今晚的约会是你定的,不是我。复仇也不是我想做的事。」
关轸眼中射出寒光。「你忘了爸爸的惨死了?」
「我没忘。」关辂用力用手指爬梳头发。「复仇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哦?你有何高见?我乐意洗耳恭听。」
「用不著用这种口吻嘲笑我,我生长的环境和你不同,关轸,我很清楚我是个乡下老粗。」她面色缓和下来。「我不是……」
关辂举一手阻止她。「我是,我没念什么书,我过的日子平淡、平凡,真是有点过一天算一天的模模糊糊。我很抱歉我对家里的惨剧没有你的感受那么强烈。我只是难过,我没有恨。」他又爬梳一下头发,眼眶濡湿地仰头看著天花板。「阿爸,我的养父,死得也很惨,他何辜何罪呢?他参与了绑架,可是他救了我的命,还把我扶养成人,尽了他的一切能力,让日子过得平安、平静。」「你不想找出害死他的人吗?这人和害死爸和我的,说不定是同一个人。」他眼睛低下来看向她,双眸灼红。「我会找出他来,但不是为复仇,而是终止这中间的恩怨。这是爸二十多年前就该做的。也许因为他知道是谁,他认识这个主使的人,他心存仁念,没有揭发对方。问题就在他应该去找这个人,化解掉他们之间不管存在的什么过节,之后的惨剧就不致发生,你也用不著女扮男装,吃了那么多的苦,死了还无法回复你的女儿身。」关轸灰白的脸再度绷紧。「这是我愿意的。」
关辂楞了愣。「什么?」
「你下落不明,我们都以为你死后……不,爸很肯定你已经遭人毒手。可是……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俩从小就很亲密。我无法接受你死了的事实。」关轸的目光穿过他,落向另一个时空。「爸告诉妈你被撕票了的时候,我躲在门外听到了,我走进去,对他们都:「爸,妈,辂辂在这。辂辂没死。」」她定定看着他。「从那天起,我自为我是你,我有时是关轸,有时是关辂。妈吓得每天寸步不离跟着我,抱着我哭。爸有一天下定决心,抓着我,他问:『说,你究竟是辂辂,还是轸轸?』」「他明知你是轸轸!」关辂喊。
「他让我决定我要做谁,否则我们都会发疯。」
关轸冷静如冰,关辂痛苦得拉扯自己的头发。
「你选择做我,为什么?为什么?轸轸,爸妈为什么同意?你那么小,你不懂啊!」「妈没同意,她哭了几天天几夜。但是我懂。我知道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我知道那帮人害你,因为我是个女孩,对承继财产这件事不会构成太大威胁,除掉了你,爸迟早要把他们想要的一份分给他们。」「他们为什么不会直接找爸,要对一个小孩下手?」
「你一失踪,爸就立了遗嘱,把他所有的财产,他在公司瘫有的股份及其他有价证券,全部留给你。」关辂脸上的血色褪尽。「既然如此,他还让你扮我,不是等於把你当活靶?」「只要他活著一天,我的性命就一天无虞。你不知道爸是如何的保护我。他用他自己当靶。他每回去美国住的两个地方,后来他都严禁我去。我最后才明白他去住的地方,反而没有周密安全设备的原因。他把自己暴露在他们的跟踪监视下,一旦他们对他下手,我便非露面不可。」关辂皱紧眉。「还是说不通,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