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皑皑地在银色雪地上舞动她的影子,光秃的树枝别有番荒凉的美感,孤形单体,重重幢幢。
又是一夜温柔的月色。
从恶梦中清醒的任惊鸿努力调匀沉重急促的气息,先是警觉地看看另一边被窝中的人儿,确定她熟睡依然,这才轻手轻脚起身,悄悄离开,他不想惊扰她的美梦。
他不知道背后的美眸在他离开后倏然张开……
恶梦的内容总是千篇一律。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没有“创作”细胞,近十年来的恶梦连变都没有变过……
梦中的他身在没有天、没有地的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还只是小孩的他不停往前跑呀跑的,因为他知道后面有一群骷髅在追赶着自己,只差一步,只差一小步……
一件外套覆上他的肩头。
是她,任惊鸿不必回头也知道。
男性的唇漾起浅笑,轻怜且蜜爱。
他伸臂圈住那柔软的腰肢,将她拉近自己。
“你怎么醒了?”她的纤指无意识地圈画他长满厚茧的掌心,眸心中重重的疑虑却不若问题那么单纯。
“嘿,过来,小人儿。”他敝开长长的外套,邀请无比亲匿。
她毫不考虑地一头钻到他身侧,犹如迷失在万丈红尘的人找到守护天使的羽翼。
“哪,看到那颗亮晶晶的星星没有?那就是北极星,天空的守将哦。”他指点着,有些贪婪地汲取新鲜干净的空气,即使会冻坏鼻头也无妨。
住在繁华如纽约的都市地方,就没有这种奢侈的享受喽,趁现在能多享受就尽量吧。
原来那颗叫北极星啊!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任惊鸿宠溺地看着她生动的表情,他喜欢看她的纯真、烂漫、无邪、俏丽──曾几何时,他早就无法将她当成“妹妹”,他爱上她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新婚之夜占有她以后吗?不,不对,他对她是一见钟情呵,只是当时没有察觉罢了,他从没有想过,这趟日本之旅,竟会是他人生最重要的旅程啊。
但是她呢?她对他又是怎么想的?她的初夜毁在他野兽般的冲动下──尽管他放心于她的“不讨厌”、“不恨”,但,他现在想要的更多了──
他要她爱他。
会的,他安慰自己。
他会再接再厉,铁杵能磨成绣花针,滴水能穿石。他全身细胞对怀中的软玉温香起了激烈原始的生物反应,但他决不再失去控制伤害她,他要她心甘情愿的……
“来,陪我到处走走吧。”他赶紧也拉着她一块儿起身,深怕自己“冻未条”的反应会被她看见。
月光下的雪景别有风情,那么大的一片白,好像可以将人吞噬,干净得不留任何痕迹。
“咦,那是什么?”走到村庄角落尚未踏过的地方,他比比眼前不远的木造建筑物,它矮矮的,不大,斜滑的屋脊漆成考究的红底金边,平滑木质地板予人暗褐沉稳的视觉效果,巧妙的将日本式的华丽朴素一气呵成。
“这里是神社。”魔美道,眼瞳有些怜悯的水气。“供养“芙蓉姬”的地方。”
她没有和人如此手牵着手散步过,这和肉体的交合接触不一样,而且感觉更亲密。
她喜欢。
她喜欢他握她手时那种无法言喻的占有意味,属于他……这个念头她非但不反感,反而有些幸福。
““芙蓉姬”啊……”是他们地方上供养的神只或鬼灵吧,日本人的确有这种习俗,为神明也好、妖怪也好,替冤死的亡魂或备受尊崇的名人盖神社加以膜拜,这个“芙蓉姬”也不例外吧。
神社内部的空间其实满小的,仅容纳两、三个人落座,祭坛前挂有一张白面红唇、黑眸细长的能剧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