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垂珠:我把你当弟弟啊,不然还能是啥?
她真的很莫名其妙。
“阿槐,你为何不高兴?”她站稳了,与谢青槐稍稍拉开些距离,“因为我做事没和你商量,你嫌我自作主张?主要这事儿办得仓促,今早去见闻溪之前,我也不晓得能谈成什么样,所以不方便跟你说……”
谢垂珠吧啦吧啦,给他解释因由,“你身体不好,医馆的王郎中提醒过,不能思虑过甚。我和闻溪谈这笔交易,是我想挣些快钱,解决咱们眼下的难题。毕竟也没别的路可走……”
青槐听着这些情绪平缓的解释,浓密的羽睫渐渐垂落下来,掩住蕴含戾气的瞳孔。殷红的唇绷直了,紧抿着,似乎在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谢垂珠哄了一会儿,见他默不作声直挺挺站着,寻思这孩子大概是到了青春叛逆期。
成长嘛,总会经历这么个阶段。敏感,脆弱,情绪多变,希望得到他人的重视和肯定。青槐虽然平时很乖,而且懂事,但毕竟也到了年纪。
得更在乎他的感受才是。
于是谢垂珠用空闲的左手轻拍青槐肩膀,语气放得倍儿体贴:“阿槐啊,是姐姐不好,以后凡事多和你商量,好不好?”
平心而论,她几辈子就没和谁说话这么温柔过。
然而叛逆期弟弟并没被哄好,沉默着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句细若蚊蚋的话:“别总把我当孩子哄……”
谢垂珠:“我没把你
当孩子,你是我弟。”
谢青槐:“……我不是你弟。”
谢垂珠:“说啥浑话呢,你怎能不是我弟?你就是个弟弟!”
说完她咂摸了下,不对味儿,好像在骂人。
谢青槐仿佛是真挨了骂,睁大眼睛望着她,嘴唇微微抖动着。那双漂亮得惑人的眼眸,也渐渐蒙上了朦胧的雾。
“对,我是姐姐的胞弟。”
他轻声说着,松开谢垂珠的手腕,“方才是我胡乱发脾气,你不要恼。”
短短几息,他又恢复成平时乖顺的模样,温善无害,惹人怜爱。
谢垂珠自觉应该做个体贴又宽容的长姐,笑着回他:“我怎会恼?我懂阿槐的想法,你是为我担心,怕我在外头遇着危险。不过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的,一定能把自己保护好。怎么,你不信我?”
青槐扯着嘴角,也跟着笑起来。
“我信,当然信。”他说,“三年前,姐姐夜逃带上了我,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姐姐是世上最好也最厉害的人。”
这句话的深意,谢垂珠当时并不知晓。
她只记得,说话的谢青槐表情很认真,认真且安静。温暖的日光斜映在他身上,深色瞳孔被折射出浅淡的蓝。
很多事情其实早有蛛丝马迹,比如青槐异于父母的长相,永远治不好的身体,时不时要和她争辩姐弟关系的奇怪心理。
但这时的谢垂珠,对青槐的秘密一无所知。
***
和闻溪谈妥交易后,谢垂珠很是过了一段
悠闲的时光。
她不能再去南风馆打工,也无需纺布换钱。平日里躺在院子晒晒太阳,读读书,帮青槐整理书册什么的。其余时间里,就仔细揣摩如何扮演谢轻舟。
据闻溪所言,谢轻舟不爱和人打交道,总是躲起来看书。宗族的人对他印象很浅薄,提起名字也只有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简而言之,是个社恐宅男。
为了让谢垂珠角色扮演不出纰漏,闻溪早早给她送来了有关谢轻舟的私密信息,比如穿衣习惯、吃食喜好、交际情况等。谢垂珠拿着这份极其详尽的私人报告,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怎么琢磨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