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末,姜棠在路边吃了一碗热乎的阳春面,门庭若市的阅友堂客人稍少,立马挤到柜台前,询问有哪些新书即将刊印。
身穿蓝布长袍的掌柜回话:“姑娘,我们阅友堂每个月要发数十本新书,光报书名也要半天。倒不如你说说爱看哪类书,我再告诉你有没有新书问世。”
“公案小说,像《包图龙判百家公案全传》,一读再读,仍是爱不释手。”姜棠回道。
“巧了,本书坊接了一本公案小说《况太守断案传奇》正在刊印,定在拜冬日发售。你若真的很想看,请留下贵姓与地址,待书印好,店小二上门送书去,你付钱即可。”
《况太守断案传奇》!应侍郎真的没骗人!
姜棠按捺住内心激动,婉言道:“我家住得太远,就不麻烦小二哥跑一趟,还是到了拜冬那一天,再上门来买。”
已是深秋,买布做冬衣的妇女成群出现,蜜桔、秋梨、柿子等水果上市,引得妇人们争先购买。姜棠也随大流买了几样尝鲜,摸摸干瘪的荷包,决意只逛不买。
忽然,一阵尖利的哭声打破了繁华街道上的平静,姜棠循声前去。
只见杏林百草堂前用竹竿撑起了一条写满黑字的白布,敞眼一看,还以为是医馆闹出了人命。医馆的掌柜和店小二们满脸无奈,一个女人身穿麻衣,头戴白花,哭丧似的哀嚎。许多人围着看热闹,议论纷纷。
姜棠挤近了点
,终看清瘆人白底黑字为:庸医误人,还我丈夫!
她听不懂女人用本地话哭什么丧,从旁人嘴里得知女人丈夫是远近闻名的庖厨,味觉坏了拖了半年才来治,哪知中秋节开始喝了杏林百草堂石大夫开的药,开始头昏脑胀,四肢发麻,动不动晕厥,昨夜睡梦中摔下床一命呜呼。
“姑娘,你这是小题大做了。我家相公当庖厨,已经闻不到香味尝不出酸甜苦辣小半年,做的菜齁咸齁咸被东家给骂了才来治,你鼻子好还来治,那不是拿大夫寻开心么?”
姜棠回忆起第一次来杏林百草堂时,说这话的妇人跟地上哭丧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丈夫当庖厨,有半年尝不出味道也能对得上!也就是说,误人的庸医是应侍郎!
这下,非同小可了!
他本是好心,借着沐休的日子来行医,这要闹出了人命,那些谏官定会以敛财害命为由弹劾他,皇上暴怒之下,摘了他刑部侍郎的乌纱帽并打入天牢都是极有可能的!她好不容易在刑部混了个脸熟,写的书也将发售,好日子就在前头,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贵人——应侍郎遭此一劫而坐视不管?
“杏林百草堂说得好听是救死扶伤,实则胡乱治病,以后谁也别来这里看病。”
“就是,杏林百草堂药钱比其他医馆便宜多了,可见便宜没好货。咱们再不敢来这里看病了,不然有命看病,没命活到过年。”
周遭民
众的议论十分难听,姜棠听不下去,掏出一方藕荷色帕子,蹲在地上给妇人擦泪。哪知,这一擦竟擦下来许多白粉。她不禁心生狐疑,愈发仔细地打量妇人的穿戴长相。
妇人内穿白色镶金边褙子,下穿白色马面裙,哪怕外面罩了麻衣,也难掩褙子的细腻光泽,绝对是上好布料做的。她依稀记得中秋节时妇人穿的灰扑扑的,怎么丈夫死了,反而穿的更好?除了妇人巴不得丈夫早死外,她想不出其他的合理解释。
姜棠张嘴道:“大姐,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乱讲。你哭天抢地说杏林百草堂的大夫害了你丈夫的性命,是仵作验过尸说的?”
“我丈夫英年早逝,已经死得很惨了,怎会让仵作验尸不给他留全尸呢?”妇人愤愤答话。
姜棠追问:“那你无凭无据,怎能说是杏林百草堂的大夫药方有问题才导致你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