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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赫最乐意看到姜棠出丑,站起来大喊:“应侍郎,刚下朝啊?辛苦了,我也没闲着,已经抄了两份卷宗。”

    “继续抄。”应硕站在门框边,转头看向把头埋进卷宗堆里不见脸的她,“姜棠,你自己写的检讨书有多好,还有心思给别人支招?”

    “也不是很好,就一般般好。”

    “你自认为写得不错,那我可要领教一下。”应硕讲完,拂袖而去。

    惩罚来得太快,姜棠哭丧着脸,举着一摞写好的检讨书,如上刑般迈着沉重的步伐,去往洗冤阁。

    洗冤阁在衙门深处,比卷宗室稍小,正中挂一幅包公像,配一副对联,上联是视民事如家事,免士民咒骂;下联是遵心道为官道,求狱论公平。下面是一方长书案,案头堆了许多待批阅的文书,应硕正一脸认真翻阅文书,俊美无俦。旁设两博古架,一架放刑罚狱典,另一架放随用随取的卷宗,再无别的陈设,简单干净却极为庄严肃穆。

    姜棠不敢轻举妄动,虽然门是开的,她仍站在门外,以手叩门,“应侍郎,我能进来么?”

    “进来。”应硕抬起头,看她像做贼似的进了门,“我没时间看你的检讨书,你现在就当我的面念出来。”

    没时间看检讨书,只用耳朵听,当她是说书人?虽说她写的检讨书文采飞扬,读出来却怪怪的。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正三品刑部侍郎吩咐的事,她不敢

    不照办,当即展开写好的检讨书,挡住正脸,开口诵读。

    应侍郎:

    遵照您的吩咐,我从昨天未时到今早卯时,整整反省了八个时辰,仅吃了一碗面,喝了两次水,睡了一个时辰多一刻钟,写坏了四支毛笔,用完了五个墨块,连做梦都在写检讨,紧赶慢赶总算完成任务。成文仓促,难免有些疏漏,恳请指正。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应侍郎随口问我会不会写字,便推荐我来参加刑部考试。幸好我考得还不错,没辜负应侍郎一番好意,就是扫大牢有点费腰。我早把您的恩情牢记于心,却时常因性格乖张、年少轻狂做了许多错事,现在想来痛心疾首。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肯定会走上去骂自己:你个混账东西,不听侍郎言,吃亏在眼前。

    头一个大错,我刚来刑部述职凳子还没坐热,不该一时冲动,当着全衙门大官小吏的面公然顶撞应侍郎,叫应侍郎下不来台。

    第二大错,便是不分青红皂白,说应侍郎是昏官,简直是乱扣帽子。先贤早在《大学》中讲明了为官之道: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应侍郎毕生所愿便

    是天下太平,再无冤假错案,可见深谙为官之道……

    起初应硕听她说些恭维又好笑的话,暗想她也就这点水准,写不出能登大雅之堂的东西来,准备叫她下去。可从她提到《大学》开始,不光讲了为官之道,还结合她已抄写过的几桩案件,提了些很有用的意见,并委婉指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错了一时,不会错一世,以后会谨言慎行。

    屋外聚了好些个找应硕请示要事的衙役,他们听着姜棠长篇大论,要不是看她站得笔直嘴巴一开一合说得滔滔不绝,他们真当要怀疑是坐馆的夫子来跟应侍郎论道了。这么干等下去,还是打断一下说事?谁也不敢打头阵,皆缩在门外,徘徊不定。

    忽然,一衙役匆匆进来,“应侍郎,吴尚书叫您去商量要事。”

    “今儿读到这,你把检讨书放下,可以走了。”应硕叮嘱完,迈步走了出去。外头那些偷听的衙役装作路过,纷纷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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