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两个多月、是不是差点儿断送了性命、是不是从此不能生育,是不是……”
“住口!”萧天逸蓦地大喝,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好半天,他才沙哑着嗓音嘶吼。“假的,一定是假的!要不然你怎么不告诉我?要不然大家怎么都说娘是被她害死的?”
“我现在说了你都不信,当年你才十七岁,你会信吗?”穆敬望着他,眉宇间满是无奈。“那些街头巷尾的谣传也能当真?那些添油加醋,天天传些大户人家小妾谋杀正室的消息你也信?”
被穆敬说得窒了片刻,萧天逸忽地牙根一咬。“就算娘真的做出那种事,也一定是因为你把她逼疯的!”
“疯?她从来就没有疯过,一直都清醒得很,说她疯了只不过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为了囚禁她而放出的风声罢了。”穆敬苦涩地笑了,冰冷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悲凉。
“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捉到她的时候她又惊、又怒、又悔、又恨,竟趁人不注意时,抱着娟儿偷偷跳了楼,她要我痛苦一辈子,好,很好……她的确做到了,她的确做到了……”他的神色忽然黯淡,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厢房里一片沉寂,只有燃着的炭火不时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四周的空气似乎不再流动,凝重得令人窒息。
萧天逸面无表情、一脸死灰,下一刻他倏地转身,用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出厢房,转瞬间不见踪影。
“逸儿,逸儿——”穆敬用手支住床板,似乎想叫住他,赢弱的身体却晃了几下,无力地跌回床上。
本以为这段往事只会随着他们几个人深藏在地下,谁知今天竟被逼着说出口。其实他也不想告诉逸儿,不想破坏他娘在他心中的形象,只是……唉,反正说也说了,逸儿在外面磨练了这么多年,应该受得住这种打击吧。
而方玉儿,则被刚才那段故事惊得目瞪口呆,如傻了似的呆立在一旁。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回过神来。
“穆伯伯,我去把萧大哥找回来,您……早点休息吧。”说着,她拔腿跑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茫然望着窗外的穆敬,和颓然坐在床边、想起那个与自己无缘孩子而心痛的张月娘。
云遮月,月破云。风吹得树梢沙沙作响,白日里热闹的永安王府,如今却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只有偶尔巡夜的侍卫,和那个藉着幽暗星光在府里天南地北绕圈圈的方玉儿。
自傍晚跑出来找萧天逸后,她不但被侍卫盘问过好几次,还不小心跌过几跤,却始终没有找到他。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号称全西北最华丽、最气派的府宅,其规模之庞大自然非比寻常,更何况,向来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她又是今天才到这,到现在还没迷路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摸着咕噜噜提抗议的肚子,方玉儿暗暗叹了口气,看样子,她今天是找不到萧大哥了。或者先吃点东西养养神,待会儿让刘爷和赵爷帮着一块儿找?
正在犹豫间,她的眼角忽然瞥见墙边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下,隐约站着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
“萧大哥!”方玉儿心中一喜,立刻忘了所有的饥饿和疲惫,快步奔过去。
听见叫声,萧天逸有些恍惚地抬起双眸,定定地望着她,目光中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迷茫。
方玉儿赶紧扬开笑脸,兴高采烈地拉住他的手。“萧大哥,我找你好久了,总算找到你了。”
萧天逸扇了扇浓密的睫毛,嘴唇微微抖了一下。
方玉儿仰起脸蛋,轻声问。“我们回去好吗?”
他没有说话,却顺势将她搂在怀里,低下头,深深嗅着她发丝间的幽香。
清爽强健的阳刚之气包裹住她,方玉儿全身都敏感地颤栗着,心脏更是不受控制地激烈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