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只看到皱褶树干上的一个巨大的树结,那里没有一张智者的脸告诉她要怎样停止伤痛,只是一棵长了树瘤的老橡树。
她伸出手碰触树干,极度渴望再次见到那张脸,但它不在那里,那里什么也没有,只除了真实存在的东西:充满皱褶的苍老树皮。
黛琳低下头哭着,用从未有过的哀痛声音哭着。她将背靠在树干上,然后滑到地面上,只想要消失在纠结树根附近的枯叶和杂草堆中。
她抱紧膝盖,将头埋在中间,大声哭泣到肩膀也跟着颤抖,几百年来人们为失去的东西都如此痛哭。
但黛琳不是为了失去的东西而哭。她是为了从未拥有的东西而哭泣。
莱蒂再次用扫帚打他,然后将它塞回马车,转身瞪着他。“你伤害了她。她救了你一命,而你的回报就是伤害她?”她伸出下巴,眯起眼睛。“我不会让你上我的马车,也不能跟我一起回去!”
“我才不想再次跟你坐同一辆马车,老女人。你以为我是傻瓜吗?”
“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傻瓜!”她转身爬上座位。“离开这里,沃斯堡的洛杰,离开我的女孩,否则我发誓会诅咒你,让你有个蛇发孙子!”
她用力扯扯缰绳启程。
“跟她走?”洛杰嘀咕着。好像他真会这么做。“祝你迷路,老女人!”他在她身后挥拳大喊,一直到她消失。当他对自己非常愤怒时,能够对着某个东西吼叫,感觉上好极了。
他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左顾右盼着,并问自己在这里做什么。他已经康复到可以走路回家,早在不久前就能离开了。
他的手移向喉咙,碰触脖子瘀痕附近粗糙而皱褶的皮肤。每天早上他都会在水池的倒影中看到它们。他又听到那些诡魅而恐怖的声音,那个想要他死的男人的笑声。那回忆又朝他汹涌而至,彷佛再次发生。
汗水从前额和脖子后面滑下,双手开始颤抖。他无法停止,只能低下头,看着不听使唤的手,像是属于别人的、颤抖着的手。
懦弱是很丑陋的东西。他第一次在自己身上发现到它:在体内活生生地扭动着,让他像颗因小虫而枯萎腐烂的苹果。他可以将它藏起来,让任何人都看不到,包括他自己,但他办不到,在他做的每件事、每个决定里都可以看到它,它是他无法舍弃的一部分,就像他无法舍弃自己的过去一般。
一个声音让他跳了起来,他突然迅速转过身。
黛琳拖着他的铠甲从森林中走出来,将它丢在草地上,转身向他,表情紧绷,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线。“这是你的铠甲,英格兰佬,今天离开的时候记得带走。”
“黛琳,我要跟你谈一谈。”他说道。
她往后退,彷佛不能太靠近他。“我会带你到森林边缘。”她恍若没听到他说的话,接着转过身,再次进入树丛,拖出他最后一块锁子铠,然后又往回走,回来时丢了一根马刺在空地上。“我只能找到一根。”她走过他的身边。
“黛琳……”他伸出手想碰触她。
她避开他,举起手,彷佛想挡开。“不要!别再碰我!”然后她转过身,快步走开,几乎像是用跑的进入小屋里。
黛琳绑好小猪,以免它跟着她跑,并喂笼子里的动物食物和水,接着走进里面的房间,直接走向角落里一个宽木板箱子,拉开闩子,打开箱盖。
锈蚀的铁链发出机嘎的声音,显示她很少有理由或者欲望想要打开这只箱子。她弯腰移开一部分的旧衣服,下面是一个她发现马儿时,挂在它身上的皮鞍。
黛琳从未用马鞍骑过它,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将这个马鞍放回它的身上,她碰碰上面光滑的棕色皮革,陈旧的暗色斑点是因为许多人乘坐而形成的。
靠近鞍头的地力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