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就是颗被人随意踩踏的棋子,一朝置于棋盘之上,弃之便如敝屣。
这世间的红尘诸事,他仿佛就如同局外人,一直走在绝境与希望的边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但从来,从来没有人愿意拉他一把。
风雪几乎冻住了他冰凉的身躯,喉间仿佛吞了一口冰渣子。
他忽的俯下身子,吐出一大口血来。
殷红的血水缓缓的浸在雪地里,终归是玷污了这片圣洁的雪面。
那一瞬间,好似所有的疲惫都纷至沓来,无穷无尽的,一如这冰天雪地,紧紧将他缚住。
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像是蒙上了一层雪霜,白茫茫的。
他忽的听到耳边有骏马嘶鸣声,亦有侍者的惊呼声,还有女子窃窃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很熟悉,他好似在哪儿听过。
“小姐,小姐!我们得回去了,诶!你往哪儿跑啊小姐!雪下的太大了!”
“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
迷蒙涣散的视线里,他好像见到,有个红衣小丫头往这儿飞奔着跑来。
“小姐……伞忘了拿!”
“不要啦!”
他昏倒的那一刻,武照正巧抱住了他,她身子小,完完全全被他的重量跌了个满怀。
雪花纷纷扬扬的扑腾起,落满了她满头满脸,有雪花掉进她的瞳仁里,折射出水光般的亮晶晶,她只是兴高采烈的抱住他,洋洋得意道:“我找到你了!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那一瞬间,她开心极了,就连担心都忘的一干二净,可这开心只持续了片刻,她便惊觉他身体有异,浑身冰寒彻骨不说,就连他身上那一袭洁白的雪裘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沫子,刺的她眼睛直发烫。
“喂,喂,你怎么了?”她这会儿才慌不择乱的招呼丫鬟及赶车的侍者,“来人,快来人!”
一室熏香,炭盆里噼里啪啦燃烧着飞舞的火星子,暖烟袅袅倒教人容易迷恍了视线,隐隐约约可见着人头攒动,小心翼翼的忙里忙外,不过倒未添几分响动,好似怕惊扰了谁似的。
因着此时已是子时,整个武家宅院都处在酣睡的静谧里。
唯有东面这间屋子此时仍然不曾休眠。
“大夫,你瞧瞧,他怎么样,可有性命之忧?”这大夫明显是被人从睡梦中惊醒,此时睡眼朦胧,眉眼耷拉,正掐着病床上那人苍白的骨腕,昏昏欲睡的把着脉。
因着怕他身份被泄露招来不便,武照便用床沿的帘罩子将他掩在里头,只牵出他的手腕,大夫眯着眼思索了一下,而后摇摇头,道:“这人本就身负雪寒症,居然还愣是在雪地里冻上莫把个时辰,这是不要命了,武小姐,你还是不要再费心思了……不对,摸着脉象倒是个男子,这儿可是你的闺房……”
武照听着便来气,“你到底救不救,你若救不了他,那便让我难以信服你有治人之本。”
这番话倒教大夫登时醒神了,跟泼了盆冷水似的一个激灵,“哎呦武小姐,你这话可就不中听了,常人治病,的确有病可医,可若是病人一心求死,就是华佗在世,便也无力回天。”大夫连连叹了口气,转而拎着药箱就要离开。
武照忽的起身,道:“什么是……雪寒症?”
大夫回头,道:“这原先我只在古书里看到过,哪儿真想到遇到一例,雪寒症无非就是幼年时饥饿受冻,幼子经脉并未长好,若是那时候被寒气侵入,往后一到冬雪之日,便会全身发痛,实乃一身病骨,无药可医,就是些微的受寒恐怕都会要了他的命。”
“那……难道这世上没有人能医治雪寒症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天下之大,哪儿能是我一个老头儿说的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