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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行字彻底消去,疑惑交织着畏惧,达到了极点。这竟然是松溪笺松溪十位工匠费三年之力才出一书匣的松溪纸,秘方调制,最为奇特之处,便是书写于松溪笺的墨迹都可用净水洗去,晒干后可再次使用,循环往复,

    父亲为官时书法颇为有名,曾蒙先帝御赐半扎松溪笺,幼时我与哥哥还常拿松溪笺玩耍,我终于忆起了这熟悉的触感。

    然而齐韶如何得到珍贵的松溪笺。除非,他就是唯一可以娶我的那人。

    细细回想天禄阁中一切,对了,从那句垂拱而治,就该推断出他是陛下,我还一味替他找借口开脱。

    命运流转,还是躲不过吗侧首对见妆台上那面忘记合上的檀木架菱花镜,捂着松溪笺的手不由得松开了,任由那书笺无力飘落。

    三月三上祀节,文人雅士曲水流觞,更是女子的节日,不知从哪一朝开始,更添了三月三挂金铃的习俗,近年悬铃许愿的风俗愈演愈烈,宫内民间三月三那日都能见到树梢上悬着铃铛,随风晃动煞是好听。

    传说那日将铃铛挂在喜爱的花树上,悬挂地越高,铃铛制作得越精美,那愿望便越可能被花神听去,得以实现。我对此不以为意,这话听着更像手工作坊里散出来骗人购买的流言,再言悬铃所求大都与男女情事有关,而今孤身一人,去求什么故而乔希拿来一对铃铛,将其中之一给我时,我也不甚激动,继续抄录药方子。

    “今天你怎么还做书呆子”乔希忍不住抱怨,“我好不容易托熟人才从宫外弄来这对铃铛的。”

    乔希蛮横地收了我的笔墨,我勉强夺回了笔,求饶道“你就容我些时间,裴姑姑催着要的,铃铛早晚挂上都一样。”

    “去晚了,花神睡着怎么办听不到愿望就惨了”乔希强词夺理,与我纠缠间,她衣带上挂着的青墨色五瓣梅花络子引起我的兴趣,乔希也有了恋慕的人了吗

    我摘下那络子端详,取笑道“姐姐这么急着去挂铃铛,该不是有心爱的人,求花神娘娘成全。”

    乔希脸染红晕,松开紧抓我袖口的手,夺回那络子,道“哪有,你不去便算了,作甚取笑我。”

    我正想趁机追问,裴姑姑却踱步而入,道“锦年,方子迟些抄也行,宁顺仪还托我给你送来一个铃铛,你不挂就可惜了。”沐安拖到上月初方才升为顺仪,虽然来得晚些。

    说话时,掌心多出一个精致的赤金铃铛,铃铛外刻有缠枝并蒂莲花纹样,那铃铛挂钮也都刻成了一对交颈鸳鸯,粉色丝带垂下,上绣碧色缠绕藤蔓,相比之下,乔希与我的镀银铃铛,真是天壤之别了。

    乔希一时惊呼出声,道“宁顺仪待你真是好,宫中娘娘们用的才那么精致”

    我拿着铃铛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不挂又怕辜负沐安一片心意,犹豫间,裴姑姑笑着连忙把我与乔希推出门外。

    走出内药局,外间果然已经是铃铛满树了,或大或小,或高或低,最夸张的是善荣堂前的一棵百年海棠上下满满当当都是铃铛,找不出一根空着的枝儿,那树干竟被铃铛压得快要伏地了。此情此境,我不禁莞尔,花神恐怕要被铃铛压得走不动了,三月三对花神只怕是折磨。乔希很快找了承曦堂内层层盛开的李树挂上铃铛,她祝祷时我也知趣地走开了。

    宫内并没有我心心念念的梨树,早在长兴二年,都被迷信的成襄太后嫌着晦气而砍光殆尽,我百无聊赖地在宫里闲逛。待到回过身来,竟走到了天禄阁门前。

    我笑自己过去两月或许来得太勤,才控制不住,今日天禄阁门锁森严,想必阿苑也偷闲了。风过,听得“啪嗒”的细微声响,有纯白花瓣落在脚畔,转身但见天禄阁前的三树纯白辛夷盛开如雪。

    此时并无梨花,找到纯白辛夷替代也是好的。掌心合十,将铃铛埋在手心,默默祝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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