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岩城内,父怜其子,夫哀其妻,均自无眠。时光一点点流逝,月亮挂在西山头上,东方启明星之光眼看也要隐去。迟迟没有褐羽雀的消息,议事厅中嶐与各族酋长心也逐渐下沉。
一人道:“如此看来,咱们只有靠着自己了。是战是降,如今便做个决断吧!”
埂叫道:“我主战!”
众人均看向嶐,嶐凄然说道:“我穷岩酋长已殁,真真让人神伤。眼下不单事关穷岩生死,实在乃整个绿翎山脉存亡所系。咱们七人担此重任,便一起做个决定吧。主战者,请站在我左侧,主降者便在右侧。”
埂二话不说,朝左侧走去。另两人跟在埂背后,也站在左侧,其余三人则均站在了右侧。
如此一来,仍是嶐要做最后决断。
嶐摇头苦笑。道:“那么,咱们便去城下与敌军谈判吧!”
埂大惊:“你……你主降?”
嶐道:“不错。若要保全绿翎族人,唯此一途。”
埂暴跳如雷,连连骂娘,骂了半晌,说道:“然则垲那老贼老奸巨猾,咱们便能信他?”
嶐道:“如今只能信他。”
埂道:“穷岩酋长虽死,城中尚有其血脉,咱们当问问他何意才是!”
嶐道:“我之决定,正是为了保全酋长血脉。这小酋长性格极其刚烈,势必要与敌人死战,那时哪还有活命的指望?”
埂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屹见褐羽雀迟迟未回,心越来越凉。他知议事厅与此时定有决断,所以派人于厅外候着,那人得了消息,便径上城头,回禀屹,屹听了,默然不语,泪珠也没了一颗。他心道:“既然父亲、峥嵘已死,我断不独活。若能伺机杀了垲那老贼,便死也不枉,若是杀不了他,岫聪明胜我百倍,将来当能报得此仇。”
屹于城墙之上,看着东方青黑的天际,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他下了城头,径去风雷塔,要去瞧瞧云鹫如何了。岚便要跟着,屹牵过他手道:“咱俩从小一块长大,你知我心,我知你意。如今大事已定,我心中如何抉择,你定然想得到。我盼着你好好活,这你也定然想得到。现在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去看看云鹫,它若好了,便让它到属于它的地方去。”
岚听这话便是诀别了,大哭道:“你生我与你一起生,你死我与你一起死,你如今却要抛下我一个,你难道却不知我心么?”
屹强忍着泪水,狠心道:“我已将话说明白了,咱们这就别过。”
屹甩开岚的手,朝风雷塔飞奔而去。到得塔上,已是泪流满面。云鹫见到他,咕咕而鸣,虽看起来仍是虚弱不堪,比之昨夜却恢复了许多。屹抚摸它脖颈,轻轻说道:“老友啊老友,从今天起,这穷岩便不是穷岩了。你在这儿守了两百年,能与你心意相通的如今将逝,未来也不会再有。你可还记得自己出壳时的那块岩石吗?那儿才是你的归宿。等你恢复了气力,便飞向那儿去吧。你到苍穹之上的时候,再代我看一眼苍茫群山,渺渺云海——你可答应我了?”
云鹫眼睛盯着屹,似乎果真听懂了他的话。
屹将头埋入云鹫的羽毛,幽幽地叹了口气。
议事厅已作出决定,便由嶐与其他三位主降的酋长出城与邦圻谈和。邦圻氏与雷霆山谷大军已列队完毕,几位首领见城门开了一条缝隙,从中走出四人来,便知来意。
垲、均、坤三人驱狼上前,在距穷岩诸人数丈之处停下,垲道:“指挥官果然深明远见,大家和和气气,不动刀兵,不流鲜血,岂不是好?”
嶐道:“我砺岩若降,则邦圻不伤我一兵一卒,合城百姓也得保全,可是如此?”
垲道:“正是!这穷岩改姓邦圻,城中男女老幼便皆是我邦圻子民,我岂有伤自己子民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