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穷岩众兵于太山脚下布置完毕,便静等敌军到来。过了近两个时辰,非但敌军影踪全无,就连去见大祭司的酋长崐也没了消息。岸心觉有异,便遣两名士兵去洞内查探,没想到这两人也有去无回。岸方知洞内必有蹊跷,便派人下山向峥嵘禀报此事。峥嵘并不善谋,一时没了计较。一名士兵长突然说道:“因那山洞之内错综复杂,酋长才安排了伏击之策,酋长到底被何事牵绊咱们不知,但若再三三两两进去查探,势必也会迷失其中。不如用那绳索,让人牵住一头再进洞内,或许倒是一策。”
峥嵘听罢大点其头。那士兵长又道:“眼下还有个问题。咱们在这潜伏已久,按理说敌人便是未到,前方哨探也应看到蛛丝马迹,可如今一点儿敌军的影子也无。莫不是消息有误,敌军并未向太山而来?”
众人计议,眼下先按兵不动,还是先找到酋长再做计较。那人领命,上山之后,向岸转述士兵长所言。岸便命人依计行事,由两人牵着绳索一端,向洞内深处行进。堪堪过了半个时辰,那绳索突然绷紧,想来两人已走到头。又过小半个时辰,两人沿绳返了回来。其中一人禀道:“此山洞极深,枝枝杈杈不计其数,未发现任何人踪迹,也未听见有呼喊之声。”
岸眉头紧锁,沉吟半晌,说道:“如今这绳索已无用处。若咱们都进那洞内,各人之间相隔数丈,互通声息,那便如何?”
士兵回道:“以这山洞之规模,咱们这一百人看来远远不够,只得去山下搬救兵了。”
岸问:“依你所见,需要多少?”
士兵道:“再有百人也不嫌多。”
岸寻思,眼前之事甚是棘手。现今山下只六百士兵,若搬来百,敌军突然来犯,那便要全军覆没。问道:“诸位有何妙策?”
一名士兵说道:“如今不见敌军踪迹,酋长又去见大祭司音讯全无。这其中莫非有诈?”
岸道:“你是说……”
士兵道:“若是大祭司布下此局,那便说得通了。”
岸心中一凛,说道:“大祭司是贤德大能,你敢如此乱说?”
那士兵昂然道:“我亦听说大祭司有通天彻地之能,只是从未见过。若果真如此,他知我辱他,叫我一死轻而易举。只因我随队巡山二十余载,什么凶险没见过?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今道出实情,若大祭司已然叛向邦圻氏,岂非只关乎我一人的生死?”
岸见这士兵脸上有数道疤痕,显然久历风霜,不禁肃然起敬,说道:“兄弟所言极是。那依你之见,咱们如今该当如何?”
那士兵道:“咱们在这儿多耗一刻,砺岩城就多一分危急。须尽全力先找到酋长,然后立刻回城救急。”
岸惊道:“你是说……”
士兵道:“不错!若大祭司果然已叛向邦圻,那敌方大军此刻恐怕正开往砺岩城。”
岸闻言大惊:“那便有劳兄弟下山一趟,向峥嵘说明利害。”
士兵领命,被众人缒下山去。
于是,除留下数人哨探接应,峥嵘所率六百部众全部上山,众人攀山之时,山上百人同时朝山洞内进发。
岸于洞口之处,指挥士兵鱼贯而入,进入洞中的人数越来越多,山下及壁上所余士兵越来越少。到得后来,山下再无余众,只剩壁上百十来人。那山洞似乎无穷无尽,要将这些人尽数吞下。
又过小半个时辰,壁上之人也均爬上山,洞口之外只余岸、峥嵘等十数人。
岸与峥嵘面面相觑。看来这七百人仍是不够。岸说道:“如今只有让洞内诸士兵之间的间隔再大些,再辅以长索,若还不成,那便无计可施了。”
峥嵘对望一眼,鼻中喷出一口浊气,率余下数人大步跨入洞内,最后便只剩岸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