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从怀中掏出岚所赠的夜光石来,石头发出淡淡微光,虽无大用,也可照清眼前数尺之路。岸叹口气,将夜光石举在胸前,朝洞内走去。
刚走出十数步,忽听头顶隐隐传来隆隆声响。岸心中一惊,大叫不妙。忙折身往回跑,刚奔出数步,眼前一黑,只见一块巨岩从山顶滚落,结结实实堵住了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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崐那日于山洞之中迷失,大是不解。胡乱转了半个时辰,他停下来,心中渐渐浮起一丝不安来。寻思:那信上写得轻轻楚楚明明白白,大祭司得悉邦圻氏起兵向太山而来。难道大祭司情报有误,又或者……
心头猛地一震:大祭司乃三山两脉中除大酋长外最贤能之人,于大是大非之处,断然无可怀疑之处。然如今世事遽变,奸佞横行,又有何人是可相信的。他心中将数月以来所有事细细回想一遍,将千头万绪拆解开来,又合至一处,忽然心境澄明,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对两名士兵道:“你们且在此处等待,我去去便回。”
他看了一眼这迷宫般的道路,便将眼睛合上,只照着自己脑中所想,径直朝前走。那两名士兵见酋长如此,大是诧异,可是见他闭着眼睛,却毫不犹豫朝一条通道而去,似乎真的便知该走哪条路途。
原来崐记起大酋长曾言道,这太山腹中错综复杂的山路,便如人的心路,你若知道自己要去何处,便要笃定去走自己选择的路。崐当时不知这话中的玄机,此时一试,果然奏效。他心中所想的是通向那大殿的路,则实实在在的万千枝杈便全然无碍。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崐忽觉眼前一亮,脚步声于空旷处久久回荡,于是便睁开眼来,果然见自己已来到大殿之内。
遥遥望见大酋长正端坐于石座上,只不过此时已然隐灭,变成了一尊石塑。大酋长之侧,大祭司正背对崐,面朝着大酋长。
崐走到其身后,缓缓说道:“大祭司为何要这样做?”
大祭司转过身来,道:“这世间何为善,何为恶,何为正直,为何邪佞?通通不过浮云罢了。唯有如这群山,巍然而立,千万年不曾移;如这天地之气,化而为风,不从何处来,也不向何处去。人之俯仰一世,这才是追求的至理。”
崐道:“恕我鲁钝,不能体会其中含义。”
大祭司道:“那混沌之地的暗影已显现,不死魂灵将要降临,在其面前,什么三山两脉,什么穷岩邦圻,不过是孩童的玩意儿。”
崐道:“人的世界,不该是人来主宰么?”
大祭司道:“一只雀儿,主宰一颗树;一匹狼,主宰一座山头;你穷岩主宰绿翎,他邦圻主宰苍摩;已殁的大酋长,曾主宰三山两脉;而大能者,将主宰世间万物,与天地共呼吸,同星辰亘古闪耀。这便是你难以触及的大境界。”
崐心下恻然,道:“原来岩圻一脉在大祭司眼中,不过草芥蝼蚁,谁死谁生,全不介怀。”
大祭司道:“不错!我助邦圻灭你穷岩,只因那墁坦城主野心勃勃,用处大些,只待大业既成,便皆灰飞烟灭。”
崐道:“而山中诸多妖物,想必也是大祭司召来?”
大祭司道:“不错。这些妖物沉睡已久,我以恶泉之水将其唤醒,让邪恶之气于山间弥漫,只待混沌之地的邪魔驾临。”
崐叹道:“以大酋长之能,却未看破你的计划,却是为何?”
大祭司道:“他太老了,双眼已被迷雾蒙蔽。”
崐道:“然则派人去暮霭森林,也是你的安排?”
大祭司道:“正是,若要邪灵崛起,须借中州五种力量,便是山之心、木之心、水之心、地之心、荒漠之心。去往暮霭森林,正是为此。”
崐一声长叹,道:“我的眼界还是小了,不知人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