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盾!”
位于最前列的士兵立刻应声将半身高的大盾并排着举起,半蜷身子将自己藏好,继续慢慢向前推进。后面接着便是弩手。
守卫方也即可作出反应,一排排弩手半蹲在简易掩体后,箭矢纷纷上弦。最前列士兵的更是奉命将佩刀拔出鞘插在地上,随时可以转入近身搏击战斗。对赵庶、陈燕等老陷阵营人而言,“敌方”不到三百人对队伍无法造成丝毫压力,那看似严密的盾阵在行进间也是不停地露出破绽。
“近一点,再近一点……”
赵庶死死地盯着慢慢靠近的盾阵,眼睛都亮起来了。照这个情形,只要那些个菜鸟不要发挥太失常,一次散射之后铁定能撩倒好几个盾手。然后让老兵从缺口处进行集中射击。顺利的话能引起连锁反应把盾阵的缺口打开,那就爽了。
然而,在高顺的授意下,庄敬并非要发起攻击。在看到对方平举弓弩后,他下令全军停步。随后盾阵突然裂开,弩手从空隙里朝着守地射出一片箭雨。眨眼功夫,百多支弩矢便齐整整地插在防守方简陋掩体跟前,少数还射入阵地内。这下,不等长官下令,被吓了一大跳的新兵立刻扣动弩机,将自己手中的弩箭回射过去。
赵庶气得正想骂人,陡然瞥见“敌方”盾阵后再次奔出一队弩手,顿感不妙,大叫道:
“伏地,隐蔽!”
此刻,新老士兵的不同便体现出来:老兵想都不想立刻照做,新兵却东张西望想知道危险来自何方。其结果不言而喻:这些拆了箭头、包上布、沾满白粉的弩矢在一众新兵身上留下一团团清晰的白色迹印。
“一群笨蛋!”
见状赵庶忍不住暗骂一声,一边催促那些要害(头脸部、颈项、心脏等)“中箭”的士卒退出阵地,一边调人上来修补防线。
再看进攻方,已经在他们长官指挥下稳步退后,离开了守方弩箭射程。初次攻击就有收获,新兵兴奋得不得了,队列里渐渐叽叽咕咕地乱了起来。最后,在屯队官长的呵斥声中,再加上庄敬一个响鞭抽在说话最大声的士兵头顶上,这才终于压住了骚动。
彷佛是在验证“骄兵必败”以及“吃一堑长一智”的正确性,第二次攻方练习冲锋队形便让守方逮到机会射倒了七八名盾手,进而又损失了好几个人。
待到申时末,赵庶实在受不了总是跟着别人的进攻节奏调动士兵,便与陈燕商议,自己这方是不是也主动进攻一次,结果被一口回绝。
“别忘记对手是谁。”陈燕语调平板地说,“那些新兵固然不足虑,但主骑还在那里呢!”
赵庶张了张嘴,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便不再坚持。虽说长官多数时候都是坐镇后方指挥,但若参战却是一股可怕的战力。若整个陷阵营是一把利剑,那主骑既是统御全军剑柄,亦随时可化身于所向披靡的剑锋。
此时毕竟才初春三月,到酉时末(晚七点)天色已是全黑。高顺令士兵分批休息,守军那边也做出同样动作。
虽说谁都知道这个晚上绝对无法平静度过,可半个时辰一次大张旗鼓的骚扰攻击令赵庶、陈燕煞是头痛。夜里星光虽明,却还不够照亮来犯“敌军”,每次喊杀声都会将全体守军惊动。老兵自然知道对方不到跟前不必挂心,而新兵则一个个紧张地握着武器,四下张望,提防着不知会从哪个方向出现的“敌人”。
随着骚扰次数的增加,新兵的反应越来越无所谓了。他们迎战的动作开始变得拖沓,神色之间也是漫不经心。尽管两位副将曲长明知这是疲兵之计,却也无可奈何,不得不每次都严加警戒。因为他们的防御若有漏洞,骚扰就会变成真正的攻击。
至于他们的长官却轻松得多了。高顺将定时骚扰之事交予庄敬后,便自顾倒头睡觉,完全无视四周闹得是天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