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
丑时三刻。
当庄敬带人再次对守军发起攻击时,连赵庶都不禁有了懈怠之心。虽然命令如常,但语气已远远不及先时那般严厉。而陈燕早就退到内线,与五十名较为沉稳能战的士兵专心守护旗帜。
然而,庄敬发觉守军行动迟缓,当机立断下令冲锋。那些弩手陡然看到“敌人”朝自己扑来,扣动弩机制造了一轮箭雨后,根本没法冷静下来听从长官统一命令,一个个慌手慌脚地拉弦上箭,然后匆匆忙忙地又射出去。如此零散箭矢自然无法构成打击力,而眼见“敌人”越来越近,新兵便愈发慌乱,有的甚至丢下弓弩,拔起砍刀准备近身搏斗。
彷佛惊涛拍岸,攻方士兵在他们曲长带领下,猛力撞上了守军的外围防线,瞬间便制造了不少的伤亡。见此,那些新兵激动得忘乎所以,一个劲儿想往里冲,结果互相拥堵,令刚刚得到的优势一下子就失去了。而赵庶身先士卒,不光很快补上了漏洞,还大肆杀伤“敌人”。庄敬便也不再多做纠缠,自己带人断后,其余人立即撤退。待回到驻扎之处检点人员,又有好些人背后要害处“中箭”,被排除出去。
庄敬回来,见长官已是起身,便过去说道:
“主骑,他们虽已疲惫,可若是寅时再攻,恐怕会来不及啊!”
高顺不答反问:
“谁告诉你寅时进攻?”
“这……主骑,您不是说半个时辰一次骚扰吗?”
陷阵营主骑淡然一笑,望着远处那随风飘扬的彩旗,道:
“连你都这样想么?那他们呢?”
庄敬虽不够灵活却也不笨,闻言里一阵兴奋,叫道:
“主骑,让属下……”
“自然是你。”高顺截口说道,“让下面挑出一百技击耐力较好的出来。稍事休息后,你率剩余兵卒潜行靠近发起突袭。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庄敬立刻领命下去,不多时便挑出八十多个人来。本来要凑足一百也容易,可庄敬不敢将那些老兵士官抽走,怕待会儿进攻时下面军卒乱了阵脚。高顺也无所谓差那么十几个人手,遂领着众人悄然隐没于夜色之中。
那方赵庶虽然打退“敌军”进攻,心里却愈发不安。离最后时限不足半个时辰,自己这方的士卒已经有了拖过这段时间就了的怠惰念头,而对方却是卯足了劲儿要攻阵夺旗,气势上差了老远,一旦再交锋必定没有对方那股锐气,错失先机后就很难再扳回来了。
“主骑,你真他妈的会折腾人。”赵庶低声嘀咕,“幸好你手里也是一帮菜鸟,不然还不如投降算了。”
正如高顺所料,即便是赵庶陈燕等老兵也正抓紧时间休息。不过却也出了个意外:某个新兵哨卫觉得下面似乎有动静,也没有通报上级就心慌慌地射了一箭出去。事也凑巧,弩矢落点恰好在攻方某个新兵眼前。被这么一吓,他脱口叫出了声,顿时暴露了大队行踪。庄敬见状只得下令立即冲锋,趁对方回过神之前尽量制造杀伤。但是,当两军陷入混战后,其间不时传出的叫声却让双方长官哭笑不得。什么“我已经砍中你脖子了”、“你该死了”之类,还有人敌我不分,看到人就挥刀砍过去,哪里还注意得到对方手臂上有没有扎白布。如果说他们还有什么可以称赞之处,那就是尚没有人临阵脱逃。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还是因为彼此的武器都是木质,不会造成真正的死亡。看看那逐渐堆积起来的“尸体”,如果真是死了这么多人,这些个新兵能否继续坚持攻击和守卫,就不得而知了。
不远的黑暗中,高顺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那阵地上的喧闹将一场争夺战变得如同儿戏,令极重军纪的陷阵营主骑十分恼火。他身后的士兵此时是噤若寒蝉,生怕长官将怒火发泄到自个儿身上。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