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涣涣不知陈牧南的震惊从何而来,这主意又不是只有她一人能落到好处。
“按我朝律例,女子若是休夫,还要先挨上三十大板以示决心,所以,还是你休了我比较省事。”
“我不想省这个事。”
章涣涣见陈牧南油盐不进的模样,告诉自己一定要耐心,要循循善诱,要——“你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休了我正是如了你的意,哎,你就休了我,大家各得自由,你也不用听你舅舅的了,我也不用听我母亲的了,谁也不吃亏。”
陈牧南看向章涣涣,认真地说:“只怕拿到了休书才是如了你的意。”
章涣涣忙不迭点头,直白承认了,“我们都如意。”
陈牧南继续盯着床帐,“我不想如这种意。”
两人“如了半天意”,章涣涣用手指戳戳他,“我这主意多好,你到底哪一点不满意,哎,哎,你倒是说话呀——”
陈牧南试着拨开章涣涣的手,没成功,“什么人新婚夜就想着讨要休书的。”
章涣涣继续戳他,“那你过两天写也成,我现在不着急。”
陈牧南抓住章涣涣的手,微微用力,直接就把人拽到了身上。章涣涣趴在陈牧南怀中,怔怔地看着他的脸,陈牧南先移开了视线。
果然——章涣涣之前还为了这个发现高兴,而现在则有些不甘,她长得不至于丑若无盐,怎么陈牧南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你看我一眼,我脸上没疤没记,看一下又伤不了你的眼睛。”章涣涣昂着脸凑近陈牧南,“不想看就快快写休书,保证你以后都见不着了。”
陈牧南推开章涣涣,翻身下床想要避开,章涣涣扯了他的衣袖,“不要走。”
陈牧南作为习武之人,手上有准头,手臂轻轻一挥,扇开了章涣涣。但是章涣涣却来不及反应,身子一歪,眼看要跌下床,陈牧南伸手将人环住,章涣涣挂在他手臂间,脸下就是床榻,摔下去肯定就把脸拍扁了,她紧张地说:“你不要松开我。”
陈牧南没回答,手臂稳若磐石拖住章涣涣,哪怕敲门声骤响,也没有惊动他。
“侯爷,夫人,该起身了为老爷、夫人上香了。”门外传来一个精神抖擞的男声。
章涣涣半边身子探在床外,一手撑在陈牧南的手臂上,一手扯住他的袖子,除此之外,连一个可借力的点都没有。而陈牧南除了稳稳地托住她之外,也没有别的动作。
若不是知道陈牧南是不喜欢自己,章涣涣简直就要以为这人是害羞的没法动弹了。
“侯爷,夫人——”这次换了一个女声响起,章涣涣听出是宋妈的声音,抬头应了一声,“起了起了,这就起了。”她在章家赖床赖成毛病,旁人也知道听到她这么说不要当真,最好是再多给她一点时间。不过这里不是章家,而是侯公府,她话音刚落地,房门就被推开了,几个人刚进来,就看见两人姿势奇怪地纠缠在一起。
房内的人与门外的人,面面相觑。
宋妈最先反映过来,垂着眼睛说句“什么都没看见”后连忙关上了门。
陈牧南这个时候才终于伸出另一只手,扣住章涣涣的腰肢将人提到床上。章涣涣见他掀开被褥,宋妈与喜娘铺的白绸被压在下面,陈牧南看了章涣涣一眼,然后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锃亮的银色利刃看起来锋利无比。章涣涣叫起来,“你要做什么?”
陈牧南的拇指抵住刃尖,微微用力指腹沁出血珠子,手指一蹭,撕开了皮肉,血立刻沾在刃上。
“嘶——”章涣涣看着就觉得疼,偏过视线不去看陈牧南在做什么,“你不要想着告状,这是你自己弄伤的,不是我……”
陈牧南没出声,将匕首插回去靴子中,扬声对门外的人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