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冷得教人牙打颤。
可天才亮,街市上就人来人往。
雷家豆腐店的店招一早就挂在旗竿上,迎风飞扬着。
搁在店门外的蒸笼冒着温暖又香甜的白烟,与飞扬的旗招一起招来客人。
店前简单只放了两张矮桌,虽是天才刚亮,两张桌旁就都已坐满了人,旁边还有不少人或站或蹲的就吃了起来,人人一手捧着碗豆浆,一手抓着个馒头吃着喝着。
可即便如此,还有人陆续走来,不一会儿就在店门窗口前排起了队伍。
「姑娘,来碗豆浆,三两馒头带走。」
「冬冬,我要一蛋饼、一豆浆,一会儿我吃完给我两板豆腐啊,再来个一两豆皮。」
「我要二两卤豆干,二两炸豆腐丁,一板豆腐,然后这陶锅给我装满豆浆,家里人等着吃喝呢。」
「我也要二两卤豆干,还有这卤豆腐,来个三两。我说冬冬,还是你这儿的卤豆腐香啊,是放了啥啊?我到城里馆子吃都没你这儿的香呢。」
「什么?」
「豆、腐、香、啊——你搁了啥啊?」男人拉长了语调,边比手画脚。
「我啥没搁,就放了自个儿酿的酱油而已。」
「你这酱油卖不卖啊?」
「她卖豆腐都忙不过来了,要再卖酱油,更是忙得没手了,到时咱们还吃得上早点吗?去去去,你这杀猪的,出啥瞎主意,快回去你摊上,有人等着买猪肉啦。」
此话一出,众人皆笑了出来。
那说话的男人把这杀猪的往旁一推,挤上了前来,对着她笑道:「冬冬,别理这杀猪的,给我来碗豆腐脑吧。」
边说,他不忘边指指窗口下方搁着的木牌,再比了个一,跟着再点着另一块写着蛋饼的木牌子,也比了个一,说:「这蛋饼也来一份。」
雷冬冬手脚俐落的替他装了碗豆腐脑,再替他煎了份蛋饼。
那人领了自个儿的早点,到一旁吃去了,后一个排队的人上来,是易家纸坊里刻雕版的老师傅。
冬冬一瞧见他,不待他说,便笑着道:「老样子,一肉饼,一碗加蛋的甜豆浆,对吗?」
老师傅点点头,笑着说:「对,我去找个位子坐先。」
「肉饼先给您,我一会儿帮您送去。」
冬冬将肉饼放盘子里给老师傅,一边舀了一碗热烫烫的甜豆浆,在里头打了颗生蛋。
老师傅拿着肉饼转身,满座的桌子立即有人起身让位,那让位的也是易家纸坊的人。
冬冬做好了甜豆浆,特别给老师傅送过去,待她回到窗口,一抬头却见站前头的不是别人,竟是那个家伙,那个从来不在早晨出现的男人。
她一愣,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目瞪口呆的呆看着他。
男人瞧着她那傻样,只开口道:「一碗豆浆,一馒头夹蛋。」
她还愣着,小嘴微张的瞪着这易家少爷。
怎么,他早上来就这么奇怪?
易远眉微挑,张嘴问:「卖完了吗?」
「啥?」
「豆浆、馒头夹蛋。」他说。
冬冬眨了眨眼,然后猛地回过神来,小脸莫名暴红的迅速舀了一碗给他,「蛋要煎一下,一会儿给你。」
他端着那碗豆浆回身,满座的桌瞬间又站起数人要让位,他见了,开口道:「甭起来,我站着就行。」
闻言,大伙儿迟疑了一下,见少爷端着豆浆往旁一站,靠着墙就喝起豆浆来,这才缓缓落坐回去。
不过,无论是不是纸坊的人,店前每个人都忍不住抬眼偷瞧着他,纳闷这易家少爷为啥突然跑来这儿吃早点。
易家可是有厨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