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暗沉沉的,只有纸窗外,透进些许微光。
一夜,将尽。
屋子里很静很静,可恍惚中,他却仿佛能听见梦里那男人的笑。
他从被褥中爬坐起身,抬手抹着倦累的脸,明明睡了一夜,却像是不曾休息过似的。
该死。
他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个男人了。
都是因为那姓苏的,才害他梦到了那件事,还将他的记忆扭曲成那个样子。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将手拿开,曲起一膝坐在被褥中,看着一室的混乱。
那一夜,她爹其实答应了他,那男人把书接过去了,默认了他的要求。
虽然一开始他其实并没有真的想那么说,可是等说出了口,他知道那是他真心想要的。当男人沉默接过书之后,他心里既紧张又高兴,回到家在床上辗转反侧,无眠到天亮。
他知道要在岳州城起楼是大话,他就算能做到,也得花上许久,可他发誓他会做到,一定会做到。
他会让她一辈子都能自由的百~万\小!说,都能那样开心的笑。
为了能在岳州城起楼,他花了比别人还要更多的时间钻营家业,他很快就发现在造纸这一行,他虽因为从小多少有接触过,懂得点皮毛,但真要深说起来,其实他根本和外行人差不多。
李总管带着他去谈生意时,他总像个人偶,那是摆着好看,只须坐着,不用说,因为说了就会让人知道他啥事也不懂。
他清楚若要不再被人笑话,就得真的了解他卖的是什么,了解造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以打第二日起,他便搬来坊里这儿住,什么活儿也都亲自下去做,废寝忘食的钻研各式的造纸方法,想尽办 法让一家名声更远、生意更旺。
他没想到,后来他真的从家业中做出了兴趣。
他更没想到,那男人竟然没等到看他起楼,无法实现他答应过的承诺。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缓缓将那口气吐了出来,试图将那积压在胸中的郁闷也一并吐出。
寒冻的空气,他吐出的没一口气,都化成氤氲的白烟。
可胸中,却还是闷,仍像是被压了千斤重的大石那般沉。
那些年,他一直忍着不去看她、不去找她,只尽力去实现起楼的誓言。
他想让人看看他易远不是只会败家的二世祖,让她爹看看,他可也是有能力成大事、起大业的人。
起楼的那一年,乍闻她爹已走,他惊诧万分,那日在街上遇见她,他真是忍不住了,方去找了她。
可真去到她家门口,他才晓得为什么她爹要挡着他、拦着他,四年了,他守着自己的承诺,可她知道啥?她啥也不知,那男人不喜欢他,绝不会主动同她提起那件事,如今死无对证,他怎么说也没 用。
更何况,四年了,这四年他见过许多事,遇到许多事,也清楚当年那夜,有大半原因其实他就是一口气吞不下去,恼人都瞧不起他,恼她爹那样挡着他,所以才会说那话。
再说,这些年,她定也受了许多苦,他忙着他自个儿的事,一会也没帮过她,连她爹走了,他也是过了几个月听人说才晓得。
说好听他忙着自家生意有部分是为她,说实话他确实对那事也不是听确定,也开始感到怀疑。
四年,可以发生许多事,也可以改变许多事。
所以她爹才拦着、才挡着,那男人知道她还小,而他还太年轻,事情一拖久,什么事都会发生。
醉醺醺的坐在她家门口,他想得头疼,忍不住怀疑起自己这么多年来,为的到底是她呢?还就只是为了争那一口气?
想着想着,因为太累又酒醉,他就睡着了。
酒醒之后,他发现自己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