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雷家豆腐店前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冬冬煎好了蛋,拿了个热馒头掰开,将蛋塞进去,镇定的搁在一旁盘子上,给他送去。
「你这么早来做啥?」她悄声问。
「吃早点啊。」他接过手。
这回答让她有些无言以对,他说得也没错,她开门做生意,人人都可以来吃早点,可这些年他就从来没一大早来过啊。
冬冬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啥,旁边又一群人好奇的在瞧着,她只能闭上了嘴,转身回头继续去忙。
可他人在这儿,站着喝豆浆、啃馒头,让那些纸坊的人全都坐立难安,不一会儿,除了那老师傅,其他人全迅速将食物塞下肚,飞快付了钱就拍拍屁股去上工,没两下她店门前就空了大半。
见没人站着了,他这才端着那碗豆浆到桌边空位坐着。
冬冬实在没法子对他视而不见,三不五时就抬头瞧他一眼,怎样也想不透他为啥大清早跑来。纳闷归纳闷,她也拿他没办法,幸好少了纸坊的人,她还有一般的客,她忙了一会儿,也就习惯了他的 存在。
易远安静的坐在位子上,喝着豆浆,啃着馒头。
他知道人人都在瞧他,可他却无法不去注意她。
晨光下,她忙虽忙,但却手脚俐落,神采奕奕。
虽然听不见声音,可她靠着那些写字的小木牌也依然能做生意,那上头除了字,还用蝇头小楷的毛笔画了小小的图案,画着她所卖的各样东西,那些豆腐、豆干、豆皮、豆包、包子、馒头、蛋饼、 豆浆全画得活灵活现的,让不识字的人,也能一看就晓得那是啥。
方才他站在边上,就发现来这儿吃早饭买豆制品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部分的人,他都识得,因为有大半都是他坊里的人,而且有不少都像是老顾客。
她无论对谁都笑脸迎人,若是老人家她会将豆浆弄得没那么烫口才送上,若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她就挑大一点的馒头包子,若是遇见大娘来买豆制品,她就多送上几块卤豆干。
每个来这儿的人,都喜欢她。
他注意到,她还趁人不注意时,将一荷叶包起来的包裹给了一瘦巴巴、光着脚丫来买一馒头的孩子。
他有些好奇荷叶里头是啥,只听坐他对面的老师傅开了口。
「豆渣子饼。」
他愣了一下,只瞧老师傅抬眼瞧着他,淡淡说:「那孩子的爹死了,娘病了,他每天去帮人到收获过的田里捡掉落的稻谷,捡一麻袋子可以换一文钱,他就拿来买馒头给他娘吃。五粒馒头一文钱, 他娘儿俩得撑五天,一粒馒头撑一天,雷姑娘知道了,就把豆渣子饼给他,说那豆渣子本来就是磨豆浆做豆腐剩的,不用钱。」
「那他还买馒头?把钱省下来不挺好?」他挑眉问。
「孩子脾气臭,硬要给。」老师傅说:「雷姑娘当然就收了,可你瞧,她一会儿回店里,定会把那一文钱放那小碗里,而不是收在她搁钱的大碗中。」
老师傅话才说完呢,易远果然看见冬冬把那一文钱放到一小碗中。
「雷姑娘帮那孩子把钱收起来,有空买药熬了送去给那孩子的娘时,再一块儿把钱还给他娘,那孩子以为自个儿攒了钱给娘买馒头,所以他娘身体才好起来,不知是雷姑娘送的药汤起了效果呢。」
老师傅说着,道:「这姑娘啊,虽然听不见,又不是挺聪明,可她心顶好的。」
不自觉的,心情愉快了起来,让他嘴角微扬。
谁知下一刹,就听旁边人道:「是啊,她傻是傻了点,但手艺挺好,若不是我已经娶了媳妇,她年纪又大了点,说话有时又怪怪的,我定将她给娶过门。」
「呿,就凭你,闪边去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