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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方的更鼓敲过了几更,奈何桥下的红莲收敛了花瓣沉沉睡去。空气中弥漫着沉重不化的浓香。

    幽幽的鬼火闪着暗淡的蓝光如同萤火一般萦绕在我的身边。

    “呀!奈何桥边站着一位新娘。”

    农夫肩膀上犹背着木材,只是被撕破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他瘸着腿走到我的身边卸下身上沉重的担子。

    我的额头上还粘着小块的血迹,七零八落的身体已经被阴司拼好了。只是伸一伸胳膊仍能听见碎裂骨头的摇晃声响。在没有时间的维度中,站在这片混沌之中目送无数种死法的亡魂从我身边飘过。

    这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偶尔摇一摇脑袋,伸一伸胳膊都是愉悦的享受。骨骼脆裂的声响好似阴司神君脚上系着的银铃,总是令人着迷,在这片无声的虚空之中。

    鬼魂会说话,但是已经讲了一辈子,死后大家都变得沉默了许多。

    “姑娘,你这么年轻怎么就死了?”

    农夫打量着我,好像想要弄清我的死法。他身上暗红色的血斑已经凝固,假如我有嗅觉一定能够闻到那扑面而来的腥臭味。

    “死也要死得明白”这句话在地宫中很重要。鬼魂们在投胎前的七七四十九日会徘徊在阴阳之间,就是佛语中所说的中阴身。他们能够看见死去的亲人和爱人,能够回到去世的地方悼念。

    但是四十九日有些过于漫长,亡魂就喜欢在没有喝下孟婆汤之前拉帮结派,大家组团去红尘中旅游。小团伙的标准就是你的死法。

    喝药的不喜欢和淹死鬼在一起,一个嫌弃对方身上有味,另一个嫌弃对方模样太丑肚子肿胀得如同蛤蟆。

    当然吊死的和被勒死的也玩不来,虽然死状相似,但是死因出发点是截然不同的。一个是自杀,另一个是谋杀。俩魂魄之间很少能有共同语言。

    这次站到我身边的农夫并不多见。只是做了冤魂也要背着柴火,让人看着辛苦。

    “姑娘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生前做了富裕人家的小妾被剪了舌头?”

    头顶上那顶破毡帽很是惹眼,我望着他的穿着打扮想到红尘中大约已经到了冬季。

    “我会说话,只是说话这事有些累人,懒得再说了。”

    农夫见我说话就笑了,晶亮的眼睛眯起,耷拉着的皱纹也被笑容撑开了。

    “你站在这里有多久了?”

    我摇摇头,冥界之中没有时间。自己觉得过了多久就是多久。生命都已经停止了,不会生长也不再会死亡,时间的衡量还有什么意义?

    “这一袭红色的嫁衣真是好看,比三途河边的彼岸花还要红艳!”农夫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一团火红灼伤了他的眼睛。啧啧的语气中满满都是赞叹。

    “我死的那天正好是我出嫁的日子”头上的璎珞摇晃,飞鸟叼着金线垂下的玉珠闪着晶莹的光泽如同水滴。

    如果我未死应该也是等待良人迎娶的新娘,盖头下的花容娇羞胜月。而现在,我冰凉的手指摸上自己的脸蛋,左眼在眼眶中来回颤动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腐烂的肌肤被透明的丝线缝补好,但是地宫中往来的阴风依旧能吹进绽开的皮肉中,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面颊白骨。

    农夫想要听完我的故事,可是每个执念的孤魂都不喜欢回忆起他们的死因。徘徊不去是因为灵魂中的喜怒哀愁还没有被荡涤干净。每一次的回忆都是一次折磨。

    “我不想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所以从城楼上跳下。”淡淡一说,什么普宁公主上斥君王,下斥百官的堂皇之词都隐去了。

    孤魂就是孤魂,活人比死人更有骄傲的资本。

    “唉,这么可怜。我是个乡野村夫,大雪封山的时候我妻病重,踩着结满冰渣的山路往外面走想把身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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