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云正独自坐在廊下纳凉,这次回到京师,他是受命而来,自己已经是朝廷大员,自然不能随处走动,更何况朝廷各方都盯着吴王行营的上上下下,他与冯君晨、严玉不同,他们一个是赫赫有名的文臣,被东林视作友人,另外一个是皇上和东厂的旧人,无论如何在京城都有走动的理由,倒是他一个外藩武将,哪里也去不得,只能待在驿站里,每日里都是看花读书。
朱由桢自然是入宫服侍,张子云心里知道,万历皇帝在历史上便是驾崩在万历四十八年的七八月间,如今已经是六月,种种迹象表明,万历皇帝恐怕还会如历史上那样,在七八月间驾崩,因为冯君晨和严玉都说,无论是太医院和东厂,如今都是戒备森严,皇帝不预的消息也到处飞传,朱由桢进宫之后便不再出来,这些都表明,万历病重了。
历史上,万历皇帝驾崩之后,他的儿子,也就是当今太子朱常洛继位,但是朱常洛也仅仅是在一个月之后就驾崩了,他驾崩之后发生了著名的移宫案,朱由校的养母李选侍半是挟持半是逼迫不肯移宫,致使皇帝登基大典无法举行,最后还是杨链鼓动,重臣们将朱由校抢出,使得他得以灵前继位,在这场移宫之案中,杨链、方从哲、刘一燝等都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而李进忠,也就是后来的魏忠贤也第一次站在了东林的敌对面。
后来的历史就是熟悉的历史,天启继位,因为乳母客氏的关系,他重用魏忠贤,结果阉党横行,朝政日渐混乱,因为争权夺利的原因,朝令朝出夕改,无数人在交替的党争之中被弹劾,被牵连,罢官撤职,致使大明的朝政日坏,国家日益混乱,最终无法挽救。
如果说东林是一群只会耍嘴皮子的空谈之人,其中尚有一些忠义之士的话,那阉党就是横行不法的奸邪之徒,只可惜了那些忠心为国的忠臣良将,只能在这两党的夹缝之中扶持日渐飘摇的江山社稷。
党争误国,两宋的教训似乎还是不足以惊醒这些当代之人。
不过张子云自己都拿不准后面会发生什么,毕竟如今的历史与他所知道的历史由很多地方已经发生了变化,借着吴王行营,他和冯君晨都拿到了极大的权力,而万历虽然可能会依照历史那样驾崩,但是这位皇帝还会出什么招数,他心里实在是拿不准,而太子朱常洛,目前也看不出来是会在几个月内突然去世的样子,而那位赫赫有名的客氏也好,还有在宫里听差的李进忠也好,都是非常安分,按照张子云的要求,交通管理局已经加紧了对这些人的监视,甚至宫内也已经有了交通管理局派出的耳目。
他现在所要做的,不是依靠历史知识,而是依靠所有收集到的情报,再结合自己的历史知识加以总结判断,制定出最好的方案。
所以这个时候,他极需要再拉拢一个人。
孙承宗。
所以前几天孙承宗亲自向他提出派人去登州兵工厂和登州大学校参观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一点就连冯君晨和严玉都有些出乎意料。
“子云兄倒是好兴致啊,”正思索着,冯君晨却出现在廊下,他与张子云一样,都只穿着内衬,手中拿着蒲扇,全无朝廷高官的样子。
“老冯来坐,”张子云躺在躺椅上,又从一旁取了茶壶,倒了一杯茶,“这是依依泡的凉茶。”
冯君晨笑着躺在旁边的躺椅上,从张子云手中接过那杯凉茶,饮了一口,赞道:“痛快,这北方不比南方,实在是燥热的很啦,躺在屋子里,简直不能睡,想要些冰块都要不到,这礼部的这些人啊,也不知道是怎么管驿站的,就这样的驿站,怕连登州同文馆一半的条件都到不了。”
“这驿站本来就是用来招待外官的,比不得那些招待番邦或者王公的驿馆。”张子云笑着道,凌家虽然在京师有私宅,但是身为朝廷官员,他自然是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