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葬了母亲之后,为了方便照料,父亲便将苏小诚挪到了大窑里一起住。白天里父亲拖着疲惫的身子到地里去,没命的劳动,希望以这种高强度的劳作减轻心里的苦,然而夜里依然是辗转反侧睡不着,有时会“啊”的一声惊醒来,把苏小诚也吓一跳。醒来了就再也很难入睡,不是在黑暗中唉声叹气,就是坐起来点上灯,迅速地卷上旱烟一口接一口地抽,父亲以前可是不抽烟的。看到苏小城也醒了,父亲便叨叨嘘嘘地说起母亲,说起生活,说起家族的历史,,说起亲戚朋友邻居间的各种复杂的关系来,父亲的痛苦比单纯的苏小诚兄妹要复杂深沉的多的多。在半明半暗的灯光里,看着父亲那由于焦虑痛苦的脸以及疯狂生长的头发和胡须,苏小城也一阵一阵的心疼,可他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父亲,只是静静地听父亲说。
从父亲的诉说中苏小诚知道,母亲出生来到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母亲刚出生没几年就遇上了大挨饿,母亲差点被饿死:七八岁的人也只有十几斤重,连动都没力气动,往往外公上工前拎到哪里放下,下工回来还在哪儿,只是总有一口气,外公只好再拎回到炕上去,胡乱给一点能吃的,就这样母亲依然顽强地活了下来,而且长了一副好身体。自从来到苏家就是顶梁柱,当国家允许农民外出务工时,父亲第一个就出去了,而且学得一手瓦工技术,由于有母亲的强力支持,父亲可以安心在外,家里的日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可是就在这时出了这样的事,究竟是为什么,父亲想不通。
父亲想到的,那就是他爷爷,也就是苏小诚的太爷爷的坟是有问题的,每隔十二年家族里就会出一件事,这是几十年来治验过了的。那一年谁家死了谁,父亲记得清清楚楚,这几十年家族中死了好多人,中间的间隔总是十二年,最近的一次是十多年前大伯家的大哥,去城里打工,据说是挖下水道的时候沼气中毒去世。苏小城隐隐约约记得那时候大哥只有十九岁,高高的个子,很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就在无声无息中死了。大伯一家很悲伤。多少年来总有一种沉重的阴气笼罩在苏家人的头上,放佛使人喘不过气来。没想到这一次又抡到了自己头上,就连苏小诚都感到压抑可怕。说起太爷爷的坟以及当时的情形,那是一段很长的历史了。
从家谱记载,苏家最早的祖先可以追溯到明朝时。苏氏第一代祖先是随朱元璋之子肃王来到兰州,在肃王府任正工,也就是今天的城建局任职,后他的后裔落脚于兰州东南黄河南岸水草丰美,土地肥沃的东滩,历经历代辛勤耕耘,人丁兴旺,成为滩上大户,滩上逐步人多地少,容纳不下太多的人口时,便向别处迁徙,到了清末,苏氏踪迹遍及对河两岸,大个河上下,南北二山方圆几百里的地方。苏小诚祖太爷上山,是到了清末回乱时,,为避祸而来。
据说当年祖太爷爷带着祖太太以及他们唯一的儿子——苏小诚的太爷爷来到这个后来被叫做苏家弯的地方的时候,被这里的地形地貌和前人留下的广阔的土地所吸引,决定在这里安家落户。这里一道山梁从东南蜿蜒而来,从苏家弯折向西去,形成一个大大的胳膊弯。向阳的弯里阳光充足,山梁挡住了肆虐的北风,即使冬日里也很温暖,是个住家的好地方,祖太爷爷决定将家安在山梁转弯豁岘下靠背向阳的弯子里,据说当年这里就有前人留下的场院的痕迹和门洞塌了的窑洞,而且还有一个盛着水的窖,祖太爷爷和太爷爷把铺盖卷一方,略加修整便成了家。站在祖院的场沿上放眼西南,只见远处云遮雾霭中一抹大山接天连地,山顶白雪皑皑,那便是陇中第一高峰马衔山。马衔山的下面近处一圈山峦围绕而过,正好和苏加弯所在的山梁在西边交汇,使苏家弯和他前边的山包藏在这一圈的盆地中,拿先人的话说这叫金盆养鱼。在这个盆地的离苏家弯不是太远的大小山包的里里外外以及沟沟岔岔里所有能开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