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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春之后,天气仍是冷的厉害。大雪连落了三日,庭院角落里羸弱的银杏树终是没能抵住积雪的沉重,被压断了枝。

    “咯吱”一声闷响,惊扰了李循旭的梦,惶惶然睁开双目。香炉流散出的烟,萦绕弥漫在眼前,像适才幻境中纠缠不清的纱幕,愈是挣扎,愈是紧缠,愈是难以逃脱,直教人心烦意乱。

    他扶着桌案缓缓站起身,裹紧裘衣,踱步到了门口。

    寒风掺杂了雪,肆意用白填充了天地c覆盖了天地间原本的色泽。

    “你们吵吵嚷嚷的,在做什么?”

    “太子殿下!”两三个年轻的下人,来不及放下手中的铁锨或扫把,便纷纷朝着李循旭行礼。挥扬而起的雪撒了自己与身旁人一头脸身。“回殿下,积雪太重,竟将树枝都压折了。我们正商量着要不要把院子里其他树上的落雪也给摇下来,免得再遭了罪。”

    李循旭闻言,笑了。

    “你们自个商量不顶用啊,应该请示请示树,问问它们需不需要减轻了负担。”

    下人茫然不知其意,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面面相觑。

    “也不知这雪要下至何时才休。”李循旭小心走下台阶,“你们还是先把路清理了吧,不然待踩实了,走着,脚下容易滑。”

    荣安公主府外。

    秉澈四下里张望了两眼,跃身翻过了围墙。顺了墙根,探索进庭院。游廊里的脚印深浅不一,但都只在穿堂附近徘徊。他沿着游廊走近东厢房,悬垂的锈迹斑斑的铁链子上吊挂着把半新不旧的铜锁。推开虚掩的门,厢房内只一架箜篌,竟再无其他。

    秉澈狐疑,正欲退身出去,不防被人从背后用蛮力推了一把,险些扑倒在地上。

    “枉我费了些许工夫才开的锁,秉澈却看也不看一眼,就要离开。”

    秉澈握紧了腰间别着的折扇。

    “云渊兄到底是何人,与荣安公主又是何关系?”

    萧云渊漫不经心瞟了眼,无伤而笑。“秉澈又不是第一天识我,我非习武之人,害你不得。倒是秉澈你,为何无端失了约。”

    “那日我家中遇到了些状况,才未能及时告知云渊兄。是秉澈的过错,秉澈在此给云渊兄赔罪了。”

    “我倒不觉着什么,只可惜秉澈错过了这回的歌舞,下次可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我对歌舞并无兴致,错过便错过了。云渊兄今日邀我,是为何事?”

    “观赏乐器。”

    “观赏乐器?”

    云渊诚然一笑。

    “不错,观赏乐器。”

    “云渊兄擅长木艺,难道那凤头箜篌也出自云渊兄之手?”

    “非也,我只雕刻小的木器。此箜篌乃卿为霜之物。”

    “长安城赫赫有名的乐师卿为霜?据传卿为霜舞箜篌,绣红楼莫不门庭若市,长安城必定万人空巷。”

    云渊浅笑,手指轻撩弦。铮铮之音低沉幽远。

    “卿为霜离开长安之后,这架箜篌就再也没有人奏起过了。”

    “云渊兄一把铜锁将它与世隔离。若你不允,何人能碰。”

    云渊微怔。少顷,缓缓道,“不瞒秉澈,荣安公主乃是我的母亲。”

    “秉澈不晓音律,亦不好器乐。云渊兄之邀,实在难就。请恕告辞!”

    夜,愈深。

    无风。

    雪,簌簌而落。

    结了冰的河面又复披上了层素衣。三两个孩童追逐着从秉澈身侧跑过,奔下了石桥。嬉笑欢闹声与寂静的周遭格格不入。

    秉澈心中不大畅快,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日太子府拒绝李陇岳的事来,或者说,应是再往前,自思芸姑娘说莫要辜负太子妃的用心之后,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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