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点,但她老辣的目光却使得她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再也无法忽视这一点, 那就是贾政不知为何竟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担当的软骨头!
难道不是吗?说一千道一万, 这荣禧堂终究是贾政夫妻在居住, 且还一住便就是这许多年,这些年里他们夫妇有说过什么吗?有说过不住吗?有说过这样违理吗?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们住的恣意,住的心安理得那么为什么在出事的时候他也能恣意而安理得的将自己推出去挡枪?
贾母难以相信,贾母觉得不可置信,她甚至于仔细的在贾政的脸上看了一看,看了又看。
这就是自己最心爱的爱子?
这就是她寄予希望寄予厚爱的贾家未来?
可怜贾母谋划了这么久, 却是不知道若是没有一根足够倔强的背脊支撑,那便是再有多算计,最后也会零落一地。
而她的两个儿子,明显都是没有这根脊梁的。
但现在明显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了,贾母回不了头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走下去,因为在贾家身后的是一个不断扩大的, 会吞噬贾家所有人的深渊, 一旦停步就是死!
想到这里, 贾母不由将自己翻腾的如同沸水一样的心绪按捺下去,再开口时就又是那种波澜不惊的沉稳了:“老大,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 只你且记住了, 不论你恨不恨我, 有多恨我,我终究是你的母亲,这世间又有哪个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
就将贾赦说得一愣。
他想过贾母千万般的回答,只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句话——
这么直白朴素,却又饱含着无奈的一句话。
贾赦对贾母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那些感情平时总是被贾母一次次的忽略,于是再深再重的情感也就不免在无望中焚烧,最后化为片片的灰烬。
可是今日贾赦才知道,这灰烬中竟是还会再一次起火的,只是贾母的一句话,他的心中便就好似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苗,灼得他的心一刺一刺的生疼:“母亲?”
贾母再是疲惫的一笑:“老大,我知道此时说什么只怕你都是信不过的,只却有一点,那就是眼下的事儿是一个坎儿,是贾府的坎儿更是你的坎儿!若是你迈不过去,只怕你一生都完了!因此这个时候,难道你还要和我们生分了去吗?”
只这一句话,便就使得贾赦的心中好似被浇上了一盆水,那些星星点点的火花尽数在水幕里熄灭,而那份寒意也冻得他机灵灵的就是一个哆嗦。
当即冷笑一声:“母亲好算计,若有好处,全是二弟的,若有坏处,全是儿子的,只不知母亲这般做,却是有在心中摆下儿子的一点位置吗?”
“有。”贾母只平静的看着他:“若是你真的那我便就拼着这张老命不要,只去求帝后允许我以身替子罢,毕竟你总是我儿子,便是有什么错,也是我教的不好。”
顿时说得贾赦更愣,就木木的看着贾母说不出话儿来,那心中已然涌动过千百个念头,只每一个都在没有成型的时候便就被下一个念头击碎了。
却是依旧没有感动到感激涕零的地步。
他被贾母伤的太久,也伤的太重,便很有些疑神疑鬼的地步了,纵使贾母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的心中也止不住的涌起了一个老大的问号来:贾母此时说的是真的吗?
贾赦不信,而且是十分的不信。
只是再不信却也知道这话题不能继续了。
贾赦说傻也傻,说不傻也不傻,至少在人情世故方面他便就要比贾政通透许多:知道应该什么时候收手,什么时候该住嘴。
平心而论,现在的贾赦是不想收手的,他已经闹开了,虽不说闹得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