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落地窗外便是满地的树荫,落地窗旁是大片空旷的木地板,若是没有阳光照耀时,躺在上面是一种丝滑的凉腻感,让人滚烫的皮肤得到一丝喘息,但是夏日的阳光甚是火辣,一旦过了下午两点,阳光投射的角度便会偏移,从高大的桂花树叶上投射到地板上,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空旷的顺滑的木质地板上不远处就摆放着一架年代久远的钢琴,上面盖着一块白布,原本的灰尘已经被季梓矜给清理过了,但是纪念却从来没有看见她弹过,据季梓矜说,她不喜欢看见这么好的东西蒙尘,即使自己根本不会碰。
事实上,她们两人都有些怪。
却怪得对方都不会过多去打扰,尊重彼此的性格与习惯,她们真的很适合住在一起。
纪念喜欢在上午时躺在这地板上看书,从树缝中看天空,再看向书本,她有种畅游在书本里的错觉,而午后她无处可去,也喜欢躺在这里,因为她看着书当催眠便会睡过去,阳光将她急需热量的身体照得滚烫,她就会从漆黑中醒来。
现在她又多了一个叫醒她的“闹钟”,每回她睡得昏天暗地时,一个肉呼呼的脚掌就糊了她的脸上,来回蹂躏着她的鼻梁,仿佛将她的脸蛋当成了肉垫毫无忌惮地来回走动。这个时候,纪念就会醒了过来,看见那个一脸无辜的胖墩橘猫。
但是,每回她都没有生气,一脸平静地起来,抱着橘猫发呆,看着树缝里的天空由蓝变得微橘,直至到了晚饭时间。
将橘猫抱回来后,纪念一直没有给它取名字,实在是她没有这个细胞,直至橘猫每回将她从梦中踩醒,她才亲切地给它取名为“闹钟”。
季梓矜第一次看见“闹钟”将纪念的脸毫无忌惮地踩来踩去,甚是惊奇,但她也不似正常人那般将闹钟抱走不让它继续施行“暴行”,而是暗自坐在一旁好奇看着。
看到纪念被闹钟给踩醒了过来,以为这肯定要出现一次人猫大战,却不想纪念醒来很是平静,睁开的双眼一瞬间有茫然,眼底有荒凉,定定地望着屋外的桂花树一会,瞳孔中找到了聚焦后,才慢慢坐起,一句话也不说,便将一旁的“罪魁祸首”闹钟抱在怀里,仿佛要紧紧抱住什么东西不放。
在她的眼底,似乎城南的花儿正在凋落,缓缓地,花瓣铺垫在了她的瞳孔深处。
不知为何,季梓矜的眼底被刺痛了一下,在海岛偏隅一角,她们似乎是这个世界的逃兵,在这里看着还没盛开的桂花树,静静地腐烂在这个地方。
季梓矜不想做逃兵,这辈子她顺风顺水,桀骜不顺,她敢撕破脸皮直接出柜,甚至不顾家族里的反对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定居,绝不允许自己会出现这种消极的逃兵态度。
她也不想看到,面前这个抱着橘猫身影单薄的女人露出如此孤独的一幕。
让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拥抱这个人,无关于情欲,只是想要感受对方的体温,不再让那双眸染上荒凉。
“我觉得我们实在太闲了。”季梓矜坐在纪念身旁开口。
纪念继续抱着不肯安分的闹钟,没有回应,静静地坐着,依然望着满枝丫的桂花树。
季梓矜侧过脸望着纪念,纪念似乎怎么也吃不胖,即使她平时三餐吃得丝毫都不少,侧脸依然瘦削,身上依然穿着半长袖,却在她身上感觉不到太多的热量,整个人都活在秋天里,坐在她身边有一股不属于夏日的心静。
这是季梓矜喜欢跟她待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安静地让人不会想太多,舒服地待在一起,不用再去想今天要努力加油这些烦恼。
“至少为了不要闲出病来,除了每天例行的散步外,我们去找点事做吧。”季梓矜继续建议着。
这下纪念终于有了些许反应,她连看都没看季梓矜,语气无起伏,直接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