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走到镇子尽头,面前河水粼粼,浮光跃金,几只船在水面上摇荡着,岸边芦苇摇曳,竟已经走到河畔了。
棠河只是一条分流小河,于乌台镇边被被无定河纳入,而无定河将在其下游地带清涧县河口注入黄河,到时候便可以寻更大更快的客船一路南下,到壶口以北的水路码头与商业集镇龙王辿,下船到壶口瀑布下游龙门镇附近等候船只旱地行船通过瀑布,再上船顺流渡到潼关,走陆路便能回华山。这还得益于前些日子夏季降水充沛,河流水位暴涨不易触暗礁,如果不遇狂风暴雨,或者河匪强盗之流,行船并非难事。
“方姑娘,你去哪里,顺路的话不妨同行啊?”林寒山殷切地看着身边的美人儿。
方颜冷笑道:“不顺路。”
林寒山委屈道:“你都没问问我要去哪”
方颜睨了他一眼:“即便你那剑没有剑鞘,但你这绑剑的布我却是眼熟。堂堂华山弟子,跟我这种无名之辈可不是一路。”
绑剑的米白色的布料上绣着银色云纹,剑柄末端系着一条银白色剑穗,这些都是西岳华山派门下标配,江湖人尽皆知。实属拉风又装逼。
林寒山没有气馁,又道:“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咱俩好歹相识一场,别把派别之分看得这么重嘛,你要没什么事,去华山玩玩?”
“”方颜稍犹豫了一瞬,就听到少年在她耳边低声笑道——
“方颜,成为我的伙伴吧。咱们一起去”
她抬起头来,正好撞上他似笑非笑的漆黑双眸,耳畔回荡着他所说最后的四个字。
“一起去闯荡江湖!”
当他们二人站在清涧船坞旁的客运码头排队准备掏钱登船的时候,方颜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一时懵了,结结实实地着了他的道。
“你没钱?你根本就是因为没钱才请我同行的吧?!区区二两的船费都没有你好意思很我提闯荡江湖?”方颜努力遏制自己的音调不显得那么凶,她一忍再忍也没把心头火憋下去,直到林寒山摸尽全身上下最终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紫色玉蝉塞给她抵押做欠条才收回放在腰间抚摸鞭柄的手。
“小颜,轻拿轻放,别丢了,这玩意老值钱了”
“闭嘴,别这么叫我。”
“这个玉蝉是我祖父的娘传给我祖母,我祖母传给我娘,我娘再传给——”
周围排队等上船的人纷纷侧目鄙夷地拿看智障的眼神偷窥,方颜降低音量截住他的话恶狠狠地道:“你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到壶口之前,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下船!”
林寒山闻言,不需她再重复第二遍,立时哑然噤了声。
方颜是在寅时将尽的凌晨被冻醒的。
她躺在客舱内的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但是还是有一些的凉意自薄被外和边沿渗透了进来。她坐起来,透过船舱上方的木窗向外看去,灰蒙蒙的一片,白日里还能看清楚的绵延弯曲的秦晋峡谷c两岸苍茫的群山众壑,此刻都隐在如墨的夜色里。
船舷破浪而过,浪花翻卷的声音中夹杂着风雨声,雨打舱壁c风鼓桅帆的响声在这寒夜里格外清晰。
她有些怕冷地掖了掖被角。
下雨了。
这场雨一开始下便没完没了,反而愈演愈烈,渐成瓢泼之势,待到晌午的时候依然乌云压顶,不见一丝阳光。吃过船上分发的烧饼鸡蛋后,林寒山闲得发慌,实在待不住了,便欲跑到船头,想模仿传闻中迎雨吟诗的古人潇洒一番,附庸个风雅,谁知在甲板上一冒头就被浇了个透心凉,眼睛都睁不开了,急忙缩回船舱。
方颜倚在舱门旁斜睨着他:“人家诗人都是潇潇斜风,绵绵细雨,出来对着远山青黛c小河流水赋诗两句,你这穷山恶水大风大浪的,好好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