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呆着,别一会儿一个浪给你卷走才叫新奇事了。”
林寒山梗着脖子道:“我偏要吟诗两句——九曲黄河那个,万里沙!浪,浪”
方颜嗤笑:“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前人刘梦得的诗句,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我背诗!不是作诗!这都不许?”林寒山愕然,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还有没有王法了?”
方颜懒得搭理他,转身进舱,不忘警告:“我是你的债主,我说的话就是王法。我早说了,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下船。”
林寒山怒不可遏而不敢言,冲着她的背影凌空狠狠踢了一脚。
正值黄河伏秋汛期,接下来的两天,关内秋雨连绵不绝,没有一点儿停歇的意思。他们所乘乃是关内道河运鼎鼎有名的内河帆客船“古晋号”,杉木铁箍所制,寻常风浪冲撞不坏,船只随着地势漂流而下,疾风骤雨间,湍流似箭,浊浪滔天排空席卷拍来,如同深涧腾蛟,潜龙倒渊。汹涌波涛中,船体颠簸摇摆,仿佛叶浮浪尖,随时倾覆一般,吓得一众乘客瑟瑟发抖,还有不少人晕得吐了个昏天黑地。两岸山崖嵯峨,怪石嶙峋,险滩暗礁数不胜数,幸得一众船夫都是有经验的老艄公,一路操舵变帆,惊险万分,总算在暴雨惊涛中安全抵达壶口龙王辿。
壶口瀑布一带河流落差大,奇山怪石河道狭窄,根本不适宜行船,所有路过船只都在龙王辿码头卸货,乘客也必须下船走陆路,空船将由纤夫拉动,船底铺设圆木滚动前行,听闻黄河纤夫在两岸以肉身赤膊拉动过往船只,往往百十号人方能推拉动一艘大型木船,数百年来壶口乡的劳动人民便靠这种方式以血汗打通了黄河流域南北纵穿的水路航行。
货船到壶口下游水流较缓处,再装货继续下行,而客船则大多待到过孟门c石门c龙门三大门关后再载客,以求稳妥。因过于依靠人力,故而每日能通过壶口的船只也不过十几艘,是以他们二人选择先去龙门镇等候上船,或者干脆在龙门另寻一艘客船继续南下。
但是这一场连日不停的大雨打乱了所有的行程。待他们到达龙王辿的时候,发现很多船只都滞留在两岸水流平缓水位不深的河滩,当地人告诉他们因了这场暴雨,关内道一带诸河水位高涨,何况是大河黄河,便更是水流湍急,壶口瀑布飞流直泻,空中跌水,泥沙俱下,太过危险,纤夫不能作业,不得不等雨停几日再说。
林寒山与方颜冒雨下了船,到龙王辿镇上随便找了家客栈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燥舒适的衣服,在烧着取暖炭薪的房间里美美地睡了一觉,以期把数日来船上提心吊胆辗转颠簸的疲劳尽数散去。
与此同时,遥远而寒冷的西北之地。
夜,铺天盖地,笼罩着这片由黑夜统治着的巍峨山脉。
在这苍茫崇山峻岭的深处,一座雄伟的黑色大殿静然矗立,四周数座殿宇星罗环绕,漆黑的巨石构成了这座诡秘壮观的建筑,数百年的光阴,它都如幽冥宝殿般立在这似乎连日光都触及不到的深山。
皓月教,祁连总坛!
一道黑影闪入大殿里,疾速在昏暗的殿内穿梭,殿中灯火朦胧,纱幕重重,珠帘摇摇,殿中央摆放着一只高达三尺的铭文四足香炉,炉中星火荧荧,在香炉上折射出幽深的光芒。
香炉里燃着配料精巧而奢华的异域香料,清幽迷离的冷香从炉中飘出,混合着轻盈白烟,溢在整个装饰奢靡而不失高贵气势的大殿内,令人不禁产生如至仙宫的错觉。黑衣人窜到香炉前,不再向前走,而是对着大殿最深处的黑暗敷衍地单膝点地,开口慢声道:“禀教主,关内道有信来已发现叛徒踪迹,按时日算,已至平阳壶口一带。大长老有命,请教主调遣人手,将之格杀!”
他的声音在殿里回荡,直至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