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知州沈致远奉命回京述职,携妻子、儿女由海州出发,经金州稍事休息后复向京城行进。
这自金州出发的第一日行程极是顺利,沈家众人傍晚便到了冒县,在镖局趟子手安排妥贴的客栈里住下,用过热菜热饭,还有大盆的热水烫脚,赶了一天路的众人直呼舒服。
沈希微这晚与父母同住,亦睡得十分踏实。
第二日,早饭过后,众人便精神抖擞的踏上归途。
沈致远慰然对沈夫人道:“这镖行的人行事果然是稳妥,有他们一路照应倒是便捷顺利,如此不过再有三日便能到京城了。”
沈希微闻言便默然在心中祈求,“三日,只需要再熬过这三日,望老天爷,各路神明护佑!”
不知是不是老天爷没有听到沈希微的所求,车队行了不过一个时辰,途经一片小树林时,突然从中钻出来四、五十号青衣蒙面人,甫出树林便呈弧形围了过来,不过片刻间,便对车队完成了包围。
“呔!”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
领头的赵镖头直翻眼皮,心道:这是什么情况,玩笑开大了吧,在官道上这样明晃晃的打劫真的可以吗?
不过打劫啊,老天,谁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办,行了这么多年镖,头一回遇到劫匪,他这是头一回真的不知如何应对啊。
沈家大管事见状忙大喝一声,“停下。”一时一行人倒是都听令停住了,但坐下的马儿却听不懂人语,仍欲抬蹄向前,于是众人又乱遭遭的喝住身下的畜牲。
前方的劫匪倒是不急不燥,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安静下来。
“好了没有,好了没有,好了咱们谈谈价钱。”
劫匪肩上扛着一把大刀,“一人一百两银子,你们自己数一数你们一共多少人,若是数的不对少了大爷的银子,大爷这把刀可是不长眼的。”
“真有劫匪?”沈致远夫妇闻讯对视一眼,颇有些好奇地问。
天下承平日久,劫匪什么的,实在是太过儿戏了吧!
沈希微痛苦的闭上双眼,还是来了吗,老天让她回到现时,只是为了亲历亲人遇难吗?不过如此也好,和亲人一同赴死,亦好过她一个人独活。
“父亲,说辞、打扮都像是劫匪。”沈自谦犹自镇定,“只是儿子以为,这里尚未出金州,这一带本应没有劫匪。”
金州布政使柳长河治下,民政清明,百姓安乐,这里出现劫匪,不是劫匪的脑子有问题,便是劫匪背后的人欲行其事而操之过急……
沈致远点点头,心下颇喜此番情景之下儿子尚能思路敏捷、清晰,确实是可造之材,又想到对方亦不是蠢人,既能做的如此明显,必然是有万无一失之准备而心中无所畏惧,沈致远叹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脱身。”
沈自谦神色不定的望着外围亦同样慌乱的镖行众人,“父亲,可不可以……”
沈致远摇头,“不可,这些劫匪是为我而来。”
“怎么样,算出来了没有?”劫匪的声音传来。
大管事早已打马上前,听到劫匪问话,忙道:“还请大爷宽限则个……”
“大爷的耐性可不好,不过看你这老儿倒还老实,那大爷便再给你们一刻钟。”
“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大管事驱马来到沈致远车前,“老爷……”
沈致远点点头,表示自己都听到了,“去请张镖头过来一叙。”
大管事应声“是”,策马回身,稍倾便引着张镖头过来。
“见过沈老爷。”张镖头的声音带了微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