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水城外的山林里,一辆马车在夜色中飞驰着,车内是一眼眉带笑的姑娘和一戴狐狸面具的女孩。
冬荣肘撑着趴在小桌上,这师徒两人也真是有意思。
出了泽水城,玄鱼儿的喜悦便被冬荣尽收眼底,她一边自言自语道“我自由了”,一边散开了双髫鬓,编成了小辫子自耳后绕到身前,两侧各有一个,虽凌乱了些,但竟也有几分娇态。
听说这小锦鲤是清秋在泽水边捡来的,而这锦鲤在二十几年前才化出了人形,清秋将半狐面具也给了她,半狐面具
想到这里,冬荣侧身看向那个梳着辫子的女孩。
玄鱼儿倚在靠垫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即使在夜里的郊外也毫无警惕感。无论如何也只是一个才成人形的孩子吧,冬荣心想。
透过马车的小窗,冬荣望见漆黑的夜里有一处模糊的光亮,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车夫,停一下。”
她掀开车帘,一股凉意蹿进车内,玄鱼儿瑟缩了下,却没有醒。
“你在这里停一下,我去那边看看。”冬荣吩咐道,“照顾着点玄姑娘。”
“是,小姐。”
于常人而言,这夜晚的山林是万籁俱寂的,只有时有时无的虫鸣。而于冬荣而言,夜晚才是热闹非凡的时候——幽绿色的小树灵追逐着打闹嬉笑,有些还未有人形的或漂浮在空中,或在树梢在地面聚成一团。
不过,引冬荣下车的不是并这些,那幽绿色中有一点光亮,在风中忽明忽暗,却又十分坚定地在夜中指出一处方向。
冬荣踱步过去,待走近,发现是一个老婆婆,颤颤巍巍地在凉风中掌着孤灯。
“阿婆,”冬荣开口打破了沉默,“夜已深了您在这山林作甚?”
老人抬头望了她一眼,声音嘶哑地道:“等人。”
“是令子吗?”冬荣轻笑道。
“不是。”老人回道。
冬荣这才注意到老人穿了一件灰色僧袍,出家人怎会有儿子。
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冬荣有些难为情,但随即又换上了笑容,问道,“原来阿婆是大德尼,小女子眼拙请见谅,既然大德尼在此,那附近是否有佛庵?”
“再往前走约一里便能看到了,在西面的矮山上。”
“那极好,小女子的马车就停在路边,大德尼随我一同去吧。”
“我还要等人。”老人年岁大了说话都有些吃力,却十分坚定。语罢,便掌着孤灯步履蹒跚地走开了。
马车里玄鱼儿还在熟睡中,但一双娥眉紧紧蹙起,十指陷于掌心。那个本娇笑着的女子一回身却已泪流满面,割肉之痛也比不及心痛,“你就不要再想起我。”一字一句,字字诛心。而那眼底尽是柔情的男子却轻笑,道:“那是自然。”
“小玄?”轻柔的声音传来。玄鱼儿睁眼,那眸里却满是悲伤与冷冽。冬荣坐在她身旁,道:“可是做了噩梦。”
玄鱼儿颔首,不语。
“方才我下车遇到一位大德尼,”冬荣又道,“前面约一里处有庙庵,我们先去那里歇歇脚,你睡着也舒适。”
“好。”
一行人到了地方,只见院门上一块牌匾镌刻着三个清秀的大字——清心庵,庵外的空地上已经停了一辆马车,那马车顶棚四角向外伸出后又上翻,各佩挂有璎珞美玉。已经有客人了,玄鱼儿心想。
冬荣叩门,一个七c八岁模样的小尼来开了门,问道:“两位施主,可是投宿?”
“途经贵庵,想借此歇歇脚。”
“进来吧。”
庵里都是剃度过的尼姑,冬荣想起那掌灯的阿婆,便问师太,“贵庵可有一个留发的大德尼?”
师太在前面引路,闻言回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