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小的恭喜二小姐金榜题名!”
楚府的门房点头哈腰着道喜。她们这样的下等人看不起穷苦书生,但对科举高中的读书人有种天生的敬畏。虽然楚府的荣耀不会因为楚子宁的中榜增加一分,下人们还是觉得脸上有光。京城里有几个府里出过进士?当然,没有世家小姐会费力考科举。
“多谢你了。”楚子宁从袖口里掏出两张银票:“不能跟一起去喝酒了,拿着好好热闹热闹算我请的。”
“您吉星高照,仕途平坦,一路高升诶!”门房和周围的下人们口里唱着吉祥话,喜滋滋地接过了银票。
楚子宁先到主院给沈氏见过礼,得知楚子暄被同僚拉去吃酒了,楚相在书房里等她回来。于是又跟着小厮去书房给楚相见礼。
楚相看着面前的二女儿有些恍惚。她对小女儿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六年前,干瘦干瘦的跟猴儿一样。在自己跟前畏畏缩缩,也不敢怎么说话。后来爹爹一直不肯上京,一定要在家里给娘亲守墓,她就听了许氏的话把小女儿送去永州陪老人了。这些年从南边来信她多是关注父亲的消息,至于女儿,只知道她在那边很乖巧。一转眼,当年那个幼儿已经这样大了。因为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总有种很突兀的感觉。
“咳。”楚相喝了口茶来掩饰自己心里的波动:“你这次考的不错。”
楚子宁低下头,扯扯嘴角有些委屈:“女儿才学不足,只是个二甲实没脸见母亲。姐姐自幼才学满京都,若是去科举,府里一定多了个状元了。”
楚相想起大女儿心里柔软了些,那是自己给予厚望的继承人啊。她很欣慰二女儿不靠家里荫庇,自力更生,可是也不愿她盖过大女儿的光芒,现在的结果刚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你努力了就是,不需要特意跟你姐姐比。”
“是。”子宁有些愧疚地点头。
“是二甲也不错了。六部有哪个是中意的?或者留在京都府。虽然当不了主官,京城里为娘还是能帮点忙的。你们姐妹能相互扶持,我也就放心了。”
楚子宁沉吟一下,道:“女儿不能进士及第已经万分羞愧,怎好再让母亲为女儿前后打点。我小时候在永州听到人们传颂姐姐的诗‘塞外欲纷纭,雌雄犹未分。明堂占气色,华盖辨星文。二月河魁将,三千太乙军。女儿皆有志,会见立功勋。’。女儿听后分外向往。但是女儿自幼体弱,不能弯弓立马拒胡掳于关外,常以为憾。今日,女儿侥幸得中二甲,正是报效国家的大好机会。我愿意前往边疆为一小吏,为边境平安贡献绵薄之力。”
“你可知边疆多风沙。娘知道年轻人多热血,但有些事不是凭着一腔热血能解决的。”楚相皱眉。她在朝中听多激进派征战大漠、消灭羌狄的言论,但是事情岂有那么简单。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国库钱粮不丰,南边又有淮阴王虎视眈眈,兵戈轻易动不得。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是头脑发热的一员。
“女儿知道朝廷大事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女儿苦学多年,自认还是有治理一县之能的。同为县官在京城、在南方富庶地、在北方边境又有什么区别?女儿才学不足但也不愿只受前人遗泽。既是为官就去最需要的地方,或许世事繁杂为官不易,女儿不能改变什么,但做了总比没做心里舒服些。”
看着楚子宁认真的表情,楚相明白她的女儿不是一时意气而是真的想做什么。雏鸟总要离巢,做母亲的会担心就是。
“去燕云会很辛苦,吏部文书一旦下来就容不得你反悔了。”
“女儿永不后悔!”
“好吧,明日我帮你去吏部问问。”
楚子宁喜道:“多谢母亲了!女儿还有一事相求,望母亲应允。”
“什么事?说话别吞吞吐吐的!”